你们不配

emsp;“总算被我抓到了。”张宏图露出一个阴冷的笑,“看你们这回还打算怎么办!”

  上次开年级大会,最后他也没能逼问出画画的到底是谁,反而在会上被人怼得丢了一个大脸。

  当天他就让人把这画给用石灰抹上了。

  第二天一大早,这画又好生生出现在了学校外墙上。更令人愤怒的是,仔细瞧可以看出笔法不同,是另外一批人复原的。

  张宏图当即让人日夜看着这道墙,不让人再乱涂乱画。

  严苛的创作环境显然并未能打消同学们的热情,反而更加激励了学生们。

  他们继承革命前辈的智慧,与校工们来了一场你追我跑、你跑我画、你打回头枪我继续跑,你一扭头我再画的游击战。

  斗争可谓可歌可泣。

  一连一个星期,张宏图每天来校园,都能发现那副画油漆崭新、芳香馥郁出现在校园新的角落。

  气得他一连嘴上一溜起了一圈火泡。

  昨天,他特地派了七八个校工在院墙外头守株待兔,总算被他逮住了一个人。

  年级大会上。

  台下高二高三学生们共一千多号人,人头攒动,乌压压占领了整个操场。

  无数双眼睛齐齐凝视着台上。

  台上。

  张宏图拽着那矮小瘦削的男生,一个文科八班的倒霉蛋的衣领,将他拎上了主席台。面对着学生,他厉声宣布了这学生的身份以及处罚。

  “请家长联合教育,记大过一次,若有再犯,直接开除出校园。”

  底下学生里有小小骚动。

  连夏日在拥挤学生们穿行过的晨风都带上了几分躁动不安。

  张宏图冷笑道:“我知道你们在愤怒什么。但做决定前最好好好想一想,想一想你们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上溪上学,想一想你们做这些事情的后果。你们的家境都不富裕,一旦被学校开除,能负担得起高额借读的可为数不多。”

  “从这里离开后,你们就没有了别的退路!”

  “想学着城里学生闹自由平等,也不好好想想你们有没有那资格。”

  学校广播是新换过的,音响声音洪亮清晰,张宏图的话被送往校园每一个角落,来回震荡着。

  “从这里离开后,你们就没了别的退路。”

  “也不想想你们有没有那资格!”

  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腔逆反之心被兜头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令人窒息的苍凉与悲哀,沉默地从他们热腾腾的心口往上弥漫,淹没了那本该炙热的火苗。

  恍惚中,他们回想起一年前。

  也是这样一个晴朗的清晨,在被暑气浸染的夏日晨风中,那个和蔼的中年胖子对他们笑道。

  “你们是一群有着巨大潜力的孩子,拥有着无数种可能。”

  “你们只需要好好学习,剩下的交给我,我们一起来创造一场奇迹,好不好?”

  ——“好不好?”

  ——“你们不配。”

  人群死一般寂静了许久,两任校长的声音似乎仍在空气中对撞着,雪白刃光反射着人眼,激烈的兵器铿锵对撞声凛冽清晰。

  张宏图在主席台上发出一声冷笑,俨然一个望见了敌方溃败而逃的敌军首领。

  下一秒,他却惊愕地瞪圆了眼。

  灿金色朝阳中,孩子们再次抬起了头,逼视着张宏图。

  不屈的眸光如锋利刃光雪亮。

  当天,张秃鹫的车被涂了一整车鸟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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