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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方映桢自顾自地把茶杯端起来喝了一口,“我们又没有在把感情当做过家家一样地相处。”

  “只有你们长一辈的人觉得正确的,才是正确的吗?”他抬眼问程湛。

  程湛并不回答他略带不耐烦语气的问题,另开话头:“蒋乾他,一直都很排斥生活里有任何陌生关系的进入。”

  方映桢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沉默听着。

  “我这个当舅舅的,”程湛笑了一下,“也是努力了将近两年才让他愿意接受我的。”

  “为什么?”方映桢不解。

  “因为在那之前我并不认识他,也不知道原来我妹妹还给我生了一个外甥。”程湛按了按眉心,闭上眼睛。

  程湛的妹妹......那不就是蒋乾的妈妈?

  方映桢忍不住问:“然后呢?”

  “我妹妹她是个很奇怪的人,不知道蒋乾会不会跟你提,”程湛低声说着,“她是喜欢同性的,她喜欢女人。”

  方映桢愣了一瞬,想起那次食堂混战之前袁茂说的话,以及蒋乾在天台烧烤摊上对那些话的承认。

  他皱了皱眉:“我无法赞同,喜欢同性在我看来并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我觉得奇怪,很多人都这么觉得,难道你可以亲自一个一个的去反驳吗?”程湛反问他。

  方映桢避开他的目光,没说话。

  “在那个年代,这种事情当然是很奇怪的。”程湛继续道,“她选择嫁了一个男人,却在生下蒋乾之后又跟着另外一个女人跑了。”

  “跑了?”方映桢愣住。

  “嗯,跑了。”程湛说,“你知道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一种多么大的耻辱吗?尤其我妹妹还是跟一个女人跑的。”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事情?”方映桢皱眉,“我可以选择不知道的,知道也对我和蒋乾不会有任何影响。”

  “我跟你说,当然是希望你能把这些事情当成我建议你和蒋乾分开的参考。”程湛又抬手给他把茶杯斟满,语气平和。

  见方映桢一脸不满地不说话,他又道:“我说了,蒋乾他妈那样的做法对蒋乾的生父构成极大的侮辱。”

  “所以在蒋乾生活在他身边的那些年,”程湛一字一句,“你不知道蒋乾遭受过多少毒打和虐待。”

  方映桢抓茶杯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一大口热茶倾倒在他的手背上,一阵刺痛。

  初中的时候,自杀了一次。初一。

  因为没有盼头,觉得什么都不会好。

  现在......现在觉得还挺好的。

  方映桢的脑子里迅速地闪过蒋乾说这些话的样子,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后来我妹妹跟我说,她给那个男人生了一个孩子,我才找到的蒋乾,再后来......”程湛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的,蒋乾报了警,他爸进去坐牢。”

  “他爸的做法给他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和阴影,我刚找到他的时候,蒋乾甚至都很难做到像正常人那样去看别人的眼睛,更别说交流谈话,很多时候,外界的人在说什么,做什么,他其实听不到也看不到,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是不是看到过他会随身自带消毒水纱布什么的?那是因为他会控制不住自残。”

  “我说过,蒋乾排斥所有的陌生关系,也抗拒任何人的接近,有一点他都会不安和紧张,甚至发病。”程湛屈起手指关节敲了两下桌面,轻声强调道,“他生病了,是个病人,你和他在一块儿只会被牵累,不会好的。”

  “低烧,呕吐,腹泻。”程湛列举,“都是他很常见的应激反应,你难道要这样小心翼翼地照顾他一辈子吗?”

  方映桢只觉得嘴唇抖得厉害,浑身开始冒冷汗。程湛的叙述不能回想,一回想心口就疼得厉害,像是被尖利的指甲血淋淋地撕开一大片皮肉。

  袁茂一口一个疯子神经病地叫着蒋乾的时候,蒋乾心里在想什么呢?

  蒋乾笑着说自己是疯子的时候,他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他那些外人看来奇怪的行为举动态度情绪,方映桢却一概都习以为常地忽略掉了。

  方映桢不敢再想了,怕被自责淹死。

  “可是,”他很艰难地开口,“蒋乾现在已经好了很多,真的,好了很多。”

  “他还会失眠吗?”程湛问。

  “有时还会。”

  “会发烧呕吐吗?”

  “偶尔。”

  “所以,他并没有好起来,对吗?”程湛苦笑了一下。

  “我,我在的时候,蒋乾可以睡得很好。”方映桢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染上哭腔,“也总是很高兴,没有不好的情绪......”

  “唯独你。”程湛的眉眼沉下来。

  “......什么?”方映桢问。

  “你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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