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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询问道:“怎么来的?”
長君笑道:“玄晶炼的。”
初九回忆起从前,長君仿佛在一夜之间嗜好起了集玄晶,原来他是要锤炼兵器。
入夜,碎月如烟。映雪看罢宗务,不知不觉便踱步到了披香殿,从前这里是初九的宫室,后来初九嫁去了狮族,此处便空下来。唯有当差的小厮们定期前来洒扫。
她也并不曾多担心初九。毕竟此时初九有乾元,有子嗣,在仉山上过得甚好。
从屏风绕过去,走三十来步,那便是初九的卧房。映雪也不唤侍姬,亲自点上鲛烛,烛火曈曈,将房中照得恍若白昼。
映雪轻轻撩起床帐,坐在榻上,她不禁想起了初九出嫁那日,她放下手里的一切事务,赶来披香殿,为他梳发。
到如今,那是她最后一次为初九梳发。
她随手抱起一只初九曾经枕过的嵌软玉瓷枕,上头细地描着麋鹿与翠竹。映雪端详须臾,又将瓷枕搁下了。
又往披香殿深处走去,映雪定了定神,只见此处茶室被人布置成了灵堂的模样。
黑檀木供桌上只摆着一方灵位。
她定睛一看,分明是自己亲生父亲的灵位!
她不知,究竟是叔父一直在此供奉着灵位,还是在初九出嫁后,才供奉在披香殿!灵位前上着三炷香,烧出银灰色的香烬。
看来,这灵位被人祭拜过不久。
初九在南帷殿闲来无事,便翻阅典籍,寻求凝集内力之功。
他思忖,自古以来,从来都不曾有坤泽练功的。何不新创个术法,以供坤泽修炼。
钻研三月后,初九总算是学会了如何以坤泽之身凝结内力。他将法子落笔在宣纸上,取名《寒暑辞》。
長君听闻了,也不干涉,只打趣道:“你何不创立一个可以与我双修的?那岂不好。”
初九将湖笔搁在鹤纹笔架上,轻声道:“再胡说,今夜便不许到床上睡。”
長君今夜倒是颇有兴致,拢袖走过去,温热的掌心握住初九:“来,陪我酿酒去。”
初九斜乜了他一眼,当真陪他往后苑走去。他常常听闻長君酿酒,却不曾陪他酿过。初九心中暗忖,他也颇好奇,那些荷风酒桂花酒究竟是如何酿出来的。
二人寻了个长亭坐下,長君广袖一拂,使出术法,变出万宝囊中的花瓣、戥子、药草等物。
長君一笑:“今儿酿杏花酒如何?”
初九小心翼翼地拢着自己襟袖,指尖抚摸着陶罐里的粉白杏花瓣,道:“原来你还有这般本事。”
長君一丝不苟地将杏花瓣取出来,濯洗洁净,一壁折去花萼花茎,一壁叙道:“我是谁。我有的本事,旁人都不曾有呢。”
初九望一眼那早已被锋刃与曲觞分好的药材,笑道:“不过夸你两句,你还来劲了。”
長君戏谑道:“你不信,今夜便让你尝一尝?嗯?”
初九难得的不曾动气,低眉道:“新婚夜你为我酿的相思酒,滋味我如今还记得。”
闻言,長君心中熨帖,点了一指泡过杏花的清水,蹭在初九面颊上。
随后,長君施诀,将甘草、麦冬、青梅切作小块,一并放进坛中。初九看在眼中,觉得颇有趣,这狮族少主酿起酒来,倒比看文书更上心几分。
初九笑道:“若说在文书上,你还真不如我族姐认真。她也没有你这些‘致的嗜好’。”
長君偏偏头:“那还是我更有情趣些。是也不是?”
“是了,我认识的谁,都不如少主你有情趣。”
“方才我给你看的彻骨弩弓,却是我炼来替你杀那九头白虎的。”長君将杏花瓣一片一片撒入坛子,“改日我到大云荒,为你了结了那孽畜。”
“你去寻那个麻烦作甚?”初九微微蹙眉,“你不顾惜你自个儿的安危了?”
况且長君因为典狱之祸,被毁去内功不久,哪怕这些日子勤学苦练,在初九心中,亦不足以与那九头白虎相抗衡。毕竟以他族姐的至深内功,都抵不过那九头白虎。
長君却浑不在意,温和道:“恰好练功这许久,也该寻个什么煞煞性子。你安心便是。”
長君酿罢杏花酒,唤曲觞封好,遂如常埋至地下。他今夜颇有兴致,又开了一坛相思酒,在月下与初九对饮起来。
而小碧玺白日里睡多了,夜间便神些,循着酒香跑过来,还咬着初九的下裾,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初九心忖,你也要喝酒不成?
長君笑乜这小金狮,寻过一只杯盖儿,倒上香甜的相思酒,一阵瓜瓤香味弥散开来。
初九道:“你做什么?这使不得!”
長君一只手拦着他,一只手将盛了酒的杯盖儿放在地下,笑吟吟道:“如何使不得?来,碧玺,尝一尝。”
小金狮茫然地看一眼長君,有些摸不准这个整日霸着爹爹的父亲在想什么。它先是伸出舌尖,试探地喝了一口。终究是西瓜酒,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