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一提起童年往事图鲁的心里就不是滋味。想当年,他还十几岁时,父母早亡,他独自为那颜老爷们放羊牧马将弟弟拉扯大。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偏偏那一年闹了旱灾,牧草不长,牛羊死了一大片,他一分钱也没赚到。小都瓦还叫虱子跳蚤传染了伤寒,生命垂危奄奄一息。图鲁身上分文没有,跑遍了附近的草场求医问药,若不是术赤将他兄弟二人救下,恐怕都瓦今天也无法为他接风。

  “那不是从前吗……现在不一样了……”图鲁低声嘟囔。

  都瓦知他强词夺理,也不与他辩论,为哥哥理理衣裳道,“王子就在后院祠堂,你轻一些进去,莫惊扰了他。”

  “那我等他出来不就好了?何苦这样麻烦。”

  “他最近每日都把自己关在里头,一跪就是一天,有时连饭也不吃。你若等他,说不定等你睡得鼾声如雷他也不会从里面出来。”

  “啧,”图鲁连连咂舌,“小孩子脾气,我去看看他吧。”

  祠堂内燃着沉香木香烟缭绕,一角供着术赤与兀起旭真王妃的牌位,拔都那身高大身板穿着雪白的袍子,正闭着眼跪在牌位之下,口中念念有词。

  听闻门帘子响动,拔都连眼睛都不睁,低声问道,“图鲁,是你吗?”

  “是我殿下,我回来了。”

  拔都这才睁开眼回过头去,图鲁与他打了照面,只见原本意气风发的王子面色惨白,双眼无神泛着血丝。

  图鲁略一愣神,跪倒在地,“我办完您交代的事情了。”

  “他可还安全?”

  “额……”图鲁想了想,“还算安全吧……我已告诉速不台,不要难为他,现在他们应当就要到达哈拉何林了。”

  拔都何等聪明,见图鲁支支吾吾便猜出其中定有事由。

  “有话但讲无妨。”

  图鲁想了半天,组织好语言,将李彬深夜划伤速不台脸颊一事娓娓道来。

  “……”拔都听后沉默半晌,而后低声呵呵地笑了起来,“的确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速不台叫人打了他二十军棍,听说他屁股伤得不轻……”

  出乎意料,拔都并未生气,反而点头道,“他做的对,是该教训教训不听话的人。”

  图鲁没有回答,安静地等待拔都的问话。

  “速不台可跟你说了大汗将如何处置这帮人质吗?”

  “大汗的意思是……金国皇室留不得,至于其他人,他听取了耶律楚材的意见,有意为他们谋个一官半职,让他们为我蒙古效力。”

  拔都讥讽一笑,“他倒是还没糊涂。”

  “您可有什么吩咐?对那位小王子的……”

  拔都叹了口气点头道,“我在哈拉和林还有些人手,我派人送信去吧,叫他们不要难为李彬……不,最好别安排他做什么官,待我回到哈拉和林,我带他回玉龙杰赤去。”

  “您还要回草原去?不管斡儿达大王子与昔班、别儿哥王子了吗?”

  “不。”拔都摇摇头,“再过几月便是窝阔台的寿辰,我已叫大哥与昔班他们来草原会和,到时我们一起回西边去。”

  “属下明白了。”图鲁嘴上答应,却没有起身离开。

  拔都看了看他,疑惑地问道,“我已交代完一切,你为何还不回去?都瓦不想你吗?”

  “我自然是还有些事……”

  “何事?”

  “您说完了别人的事……那您自己呢?”图鲁话锋一转,拔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像是他第二个弟弟一般。他毫不避讳,直直迎上小王子虚浮臃肿的双眼,“您还问我呢,为何我只出去这短短几月,您就这般行将就木容颜憔悴的样子呢?”

  拔都亦不避讳,他垂下丹凤眼,指了指胸口,“这里,不安。”

  “为何不安?”

  拔都卸下盔甲,褪去华贵的服饰,除却眉宇间的器宇轩昂,与寻常人家的青年别无二致,而如今这样一折腾,他周身那股子贵气傲气也消磨得差不多。

  “你走后不久,阿爸就托梦给我。”拔都面目惨淡,眉梢眼角尽是苦涩与无奈,“他骂我是不肖子孙,骂我不成气候,令他失望,当初就应当将封地臣民全部交由大哥才好……”

  “这倒是很像先王当年在战场上教训你那般。”

  拔都少年时没少挨术赤的打,有时就在战场上,在众将面前,甚至祖汗就在一旁时,拔都若犯了错,他也照打不误。

  “您还记得吗,当年远征花剌子模时,您为了追击札兰丁,不顾一切跳进阿姆河中,竟忘了自己不会凫水。结果没追上札兰丁不说,反而溺水晕了过去。”

  拔都到底是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叫图鲁提及曾经丢脸的往事,面上一红就有些挂不住,他刚要出言反驳,又听图鲁继续说道。

  “当年您那样冲动热血,若换成现在,您会如何做呢?”

  “现在?”拔都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自然是派人去下游阻断河流,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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