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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店口的邻里过路纷纷鼓掌。

  魏娟冲过来对着梁迦就是一通骂,伸手拧她的耳朵,“你找死迈?啊?勒么大的火往里头跑,你要想死找个我看不到的地方好不好哇,我把你养二十多年容易迈?”

  梁池皱着眉握住母亲的手,“好咯好咯,人没事了就不要讲了。”

  梁迦满面焦黑,抱紧春娇瑟瑟发抖。

  火势越发大,下午那场雨停得是如此不合时宜。

  焰心包吞屋身,焰裙张牙舞爪啃咬夜幕。

  梁迦近五年的心血就要于今夜化作骨灰。

  但是她忽而没有遗憾。梁池扶她坐到马路牙上时,她抬头,让火光在面上眼中跳动,想到的只有他赶来修水管的那晚。

  大火一下子于她的想象中熄灭,倒放的场景重建好店面。

  那是个很平和的夜晚。

  梁池进屋时照旧脱外套,用她的杯子喝水,随即从背后搂住她亲吻。“什么事都干不了,屁大的难事还要找我,”他嘴唇拨她耳垂,“嗯?”

  “我试着修了,真的不行。”梁迦给他看脏污的双手。

  他笑笑,揉揉她脑袋蹲下查看。

  “好吧我来看看……”

  话刚讲完,掉出兜的皮夹敞口落地,严虎的照片滑出几步。

  梁迦疑惑地拾起来看,怔住了盯着梁池。

  “怎么了?”他边问边扭头,望见她手中照片时同样愣住,旋即站起来去抢。

  梁迦退后。

  “幺儿……”

  “这是什么意思?哪来的照片?”

  梁池欺近她伸手,“你别管。”

  抓紧照片往身后一藏,梁迦沉默地凝视他。

  无奈,他示弱地轻叹一声,“好,我坦白,这是我正在跟的案件嫌疑人。”

  梁迦深深喘了口气,“你不能跟……”

  “不会有事的。”

  “不可能!”

  梁池无言以待,摘下粗麻手套点了根烟。“真不会有事。”他保证的口吻。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梁迦厉声质问,拿出照片晃了晃,“我都还没问这人是谁呢,还只是在猜测,你自己倒先暴露了。难道你们单位就没别的警察了吗?非要你来管?”

  梁池狠吸好几口,正声说:“是,我非要管。”

  “你疯了?”

  “我不疯,”梁池平淡的语调,“我要亲手让他落网,受到惩罚。”

  梁迦眼圈发红,说:“哥,我们不要冒险了好吗?做正常人吧。”

  五个字,好像尖刀扎进他心口。

  梁池捏下烟,转头注视她说:“好,你去做。”

  语罢他扔下烟踩灭,回身继续修起了水管。

  梁迦木然站了好久,看他背部隆起的肩胛骨,又看他搁在桌上的手机,也就这样瞧见了屏幕上姚欣慧发来的短信。

  她问他“让我去做”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我了吗?”梁迦随后低声。

  扳手敲击水管三四下,未闻见此话的梁池毫无反应。

  ……

  梁迦被楼下老太的哭闹声唤回现实。

  老太太看见火势之大,受到惊吓间大喊大叫。小齐一面安抚一面将她搀回单元楼。

  梁迦仰起了头,回忆的画面像皮影戏被火慢慢烧逝。

  “春娇……”梁池右手伸向奄奄一息的乌梢蛇。

  “死了。”梁迦道。

  消防车因停车占道而滞留巷口,乌泱尖啸的警铃刺破濡湿的江风。

  火势毁灭性的大,三色虹灯瞬灭了光。

  夜幕下的江岸依旧如常,来往叮呀当呀的自行车铃,孩童与家长饭后消食的笑语,山中人间的苦乐辛欢。

  梁池说:“回头……我再给你买一条。”

  梁迦摇摇头。

  她抢救蛇是其一,抢救那张自制的红本才是要紧。

  本子现下被贴心脏安放,内里贴着他们第一次照的红底双人照,上附手写文案——

  持证人:梁池、梁迦。

  一生都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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