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告

演戏的宦官抖抖腿,动也不动。

  小内侍转了一圈,又上前,拉着长音道:“大人,王厂臣来了――”

  那人一个哆嗦,从椅子上跳下来。

  小内侍做出惊讶的样子,问道:“大人,您为何听到圣上来,动也不动,听见王厂臣到了,反而这样害怕呢?”

  李不愚站在朱莹身旁,咬牙低声道:“又来了。”

  “他们这么演戏……就不怕圣上发怒砍了他们吗?”朱莹惊道。

  居然敢内涵皇帝,这俩人好大的胆子啊……放在宫斗剧里,绝对是拖出去打死的命。

  “正是知道圣上不会发怒,他们才敢堂而皇之这样做。”李不愚哼笑道。

  朱莹还想再问,穿着一品大员服色的宦官,满面害怕之色,与小内侍做耳语状,声音倒是很大,他道――

  “王厂臣党羽众多,在朝中,文臣武将们都要看他脸色,才能做下去。出了京城,更是有百姓只知道王厂臣,不知道圣上呢!故而,我听见圣上来了,不害怕,听见王厂臣来了,才胆战心惊。”

  朱莹心里不禁一颤,下意识望向令香园中闲坐的皇帝。

  这简直是诛心之语了。说是演戏,实为告状,当皇帝的,听见有人压过了他的权威,还能不怒吗?

  王咏又不在京里,连句辩解的话都不能说!

  她想通了这件事,脚下瞬间便软了。

  皇帝那头一片沉默,微微点头,似乎在想什么。半晌,他忽然哈哈大笑:“演得很好,来人,赏!”

  朱莹只觉心中坠了个千斤重的秤砣,死死压了下去。

  她忽的抓住李不愚,问道:“李太监,王厂臣在圣上那儿,是不是最得宠信的?”

  “是啊……娘娘?”李不愚道,“您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李不愚又问道:“娘娘身子可有不适?”

  “没有。”

  她退了一步,勉强显出几分笑意:“多谢李太监告知我。”

  ·

  朱莹跑回花丛后,展开王咏的信,想着继续看下去,却终究没能读上几行。

  她有些焦躁的在原地走来走去,也不知心头是个什么滋味。

  刚才皇帝是给演戏之人奖赏了吧?难不成,她在宫中刚刚交到一个可心的人,就要这么没了?

  正焦急中,忽望见李充仪身边的宫女,远远的寻了来。

  知道是李充仪倦了,想回宫里去,朱莹忙卷了卷信件,揣进怀里,招呼道:“我在这儿!”

  李充仪确实有些劳累了,邀朱莹同乘一舆,一道回宫。

  她问道:“妹妹去哪里了?宫女遍寻不见你,也没见你和宫中姐妹们在一处。”

  “我在空地边上看了一出戏。”朱莹说。

  “难得有场机会,可以尽兴玩耍,妹妹怎就光看了一处戏?想是演得很好了。”

  朱莹扯出个笑来:“我听见圣上在叫好,圣上既然喜欢,这戏必定很好,可我却觉得不成。”

  李充仪又好气,又好笑:“谁叫你巴巴的看男人们才会瞧的戏去了?觉着没趣儿也不知道走,可真是个小呆子。”

  呆子朱莹一路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直到回了偏殿,把宫女内侍们都赶出去后,她脸色才彻底垮了下来。

  怪不得人家敢内涵皇帝,皇帝还不生气。上个搞得全天下只知有他,不知有皇帝的人,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王咏不就必死无疑了么?

  她愁了许久,忽记起李不愚的话,似乎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回了,而皇帝还放着王咏,并无半分处置。

  是王咏对皇帝还有用,所以才留着么?

  王咏知不知道有人在告他黑状?

  她枯坐半日,才取出王咏寄来的信,一目十行都看完了。

  信里几乎都是时事,唯有最后一张,画了一幅图。

  画中描绘了一座村落,有官道、小路,许多线条简单的房子,其中一座尤其大。画得非常灵魂,似乎是张地图。

  这地图瞅着有点眼熟。

  朱莹看了半天,都没发现地图上有什么玄机,只在边角处瞧见几句白话诗。

  奉旨出巡过鹤昌,当年屋舍草生堂。

  夜同冰镜思陈事,惟恨明卿咽泣长。

  她盯着诗念了十几遍,才忆起原主的字,便是明卿。

  一个宦官,能在寄给后宫妃子的信中,称呼她的字,两者关系绝不一般。

  那为何在原主的记忆中,两人压根就没有见过呢?

  她展开那张画得幼稚可笑的图画,看了许久,终于发现那点熟悉感来自哪里了。

  皇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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