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羹

sp; 环视于堂,韩承义在上,寥邈同也已回到右首而司谈之右末,中间则是一直无言无声似乎毫无存在感的青雉,但以她的样貌与举手投足间都无不锁人眼眉的无声之惑来看,垣容早已不难想象在这满场心怀各异者之外的敖会在抢了原本属于谢云冲的座次之后会把目光投注于哪里。

  果不其然,在自己奉着萦鱼生盒转向左列这边时,除了垣偲为避忌身份而同自己并无过多目光纠缠的端正眉顶外,敖那不断借以饮茶之举而把流连目光放肆于青雉所在的小动作就全落在了自己的眼里。

  小瞥一眼看向青雉,这人自是立刻察觉,短而相促的眼眉相触之机,她自是甜而笑泯的全堆在了脸上,便听‘哐当’一声,正是不出意外的,是眼角余光所在的敖正手忙脚乱的挪着坐榻地儿,躲着那已经湿了大片的茶水四溢之案。

  心意互通之际,垣容便趁乱声一转目光而看敖,平声再道,“想要分食一羹的。”

  正慌忙躲着茶水乱流的敖当即一顿,抬眉看准了垣容。

  只此一视,垣容心中便是悲喜难言。

  虽然自己并不喜欢青雉故意以‘色’之为动的引发了敖于心绪放松之际而因自己骤然一句‘分羹’之言而表现出来的真实之性,但确此是少去了自己再去试探敖其性一环。然最重要的是,这一看似是让敖藏不住自己的诱引并不仅仅只是让诸公在看,也是在让她垣容来看。

  她想让自己知道她不仅早已知晓自己在望海台下所做的过去之选择,也更知自己未来之选择,而在这未来选择之中,她青雉不仅有着推及自己本性所现之能,更会将此顺以自己之本性而成就以波澜。

  她垣容……

  自然是高兴的。

  “不过落个通关鉴印罢了,哪儿又得什么分的隔的?”

  韩承义温吞吞的在北案抿了口茶,搁着茶盏望着那厢被敖霸了位置只得站在垣容身后的谢云冲道,“往来奔波苦久,委屈先生呈上金札,某家也好做了见证,让王女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虽是被霸了位置只得站着,可看了一番好戏的谢云冲早已心满意足,便依言自怀中取出金札往上一奉道,“特使既不怪罪王女私行,又能体量王女往来劳苦,实为国中之幸。”

  也不知谢云冲怎么发的音,这‘国中’二字听来竟有些‘国公’之谐音,一时在场诸人连忙都噤了声,各自面觑一阵的赶紧也把自家州王金札取出,谢云冲便是各案走上一圈的拿了金札放到韩承义案上。至此,合着巫州金札以及青雉所带去的庸州金札,加此际滁州柳州东洲之三,案头便摆上了五记金札。

  各州金札自是早落各家州王之鉴,巫州金札不仅要一路过十州而落七城之鉴不说,还要同各州州王金札同鉴,是故这落鉴之法也得巧妙,算是十分考验各处州界之所的郡君功力也是了。便看寥邈同净手之后取出叶城之鉴同各案展示鉴纹确认真假之后,再而跪坐韩承义首案之西,大袖卷敛的先是取出巫州金札展开,再取庸州金札及柳州金札做以比对之后,便依着曈昽落鉴之地先放庸州巫州金札,再将柳州金札补其缺位而置,这才拿取叶城之鉴错开曈昽旧鉴微许毫厘位置的落了鉴上之鉴。

  柳州之鉴之所以不在曈昽落,也是因为州界之地多有共州之所,故可任选一城便是。

  像那东洲之地本西临柳州而西北临滁州,再又东北接望州,便可在卫潍城以及邶城任一落鉴,却是不能在这叶城落鉴的了。是故寥邈同便在鉴过司谈之带来的滁州金扎后就了手,并亲手将这东洲金札奉还到小公子敖面前道,“公子,州界共鉴之事并非儿戏,邈同身为州界郡君,实难为各州造以乱由,便请公子奉此金札于卫潍城或是邶城,由其郡君落鉴才是。”

  “倒是我的不是了,府君勿怪勿怪。”

  金札的很是利落,敖更是当即起身就往垣容行礼,“既然还有三城之地才走得出东洲地界,敖可否能求使君准允一路护送之至,成全敖这仰慕王女之心何如?”

  仰慕王女?

  谢云冲忍不住背对暗中的翻了个白眼,这堂上是个人都知道你把眼睛往哪儿搁来着。

  “公子无拘,某也算见,只是赴京之名仍是罪名,公子若还念得州王一二,当做考量。”

  扶膝而起的韩承义招呼着谢云冲起金札,“不过某家也无权干涉公子何如,只要不涉我等赴京之行,某等都绝不过问。”

  “……”

  敖一愣,接而便是一喜,忙是行礼道,“那就明儿个见了!”

  这小公子既去,那司谈之也站起身来告礼,“戚子夫人方离堀城,不定会在沛城之后遇上,王女能避还是避上一些的吧。”

  “多谢郎君挂记。”

  垣容行礼,目送这人出去之后才是对着一直陷于沉默的垣偲身侧跪下,“劳得舅公还为容儿祁儿奔波,实乃容之大罪,此礼不可,舅公勿要避之。”

  终究还是侧步一让的避了这三叩之礼,垣偲更不多言,朝着韩承义及寥邈同行礼道,“便算是垣偲私心,也请使君多看顾看顾这孩儿,柳州必定感激不尽。”

  “王女之聪慧仁知,向来是风原栏词之赞源。”

  韩成义回礼,“府君不必多虑,风原定有公断。”

  垣偲再礼,便是挽袖大步走出堂外,并没有看见垣容于一跪地起身而端望看其背影远去的静沉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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