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鬼者
海港以期诱出师傅回到身边是一,断其‘症疾’真假引出事主是二,但一见此刻深陷‘症疾’之谢知,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做好面对其‘症疾’之真后的场面后果,只能从旁侧击希望能以‘官家已死’来唤醒她回到出事之初。
“姑娘有所不知。”
男人终于抬头,脸上涌满期望洋溢,“官家早有先见之明,如今正于墙头与我等共同进退,誓死卫民!”
“!”
先见之明?
难道死的是影者替身!
扭头朝向城头,只见龙旗招摇,一玄红祭天敛服九龙珠帘老者正持龙剑而立,旁边更有旗手随他呼应指挥龙旗下令……
坏了!
惊觉谢知真实目的的艾罗正欲挪转目光,岂料漫天火光余映,城上那位已被丹药耗空内虚委靡数十年的天下君者竟是扭头缠住她目光的勾唇笑了一笑。
“嘶!”
正觉这笑容说不出的莫名诡异,座下良骏忽是受惊躁起,手中更是缰绳一空,随即马蹄踏奔耳际,谢知已然一骑白马当先,撞开挤涌人群直朝祭天神道奔去。
她强压心头诡寒迅速转马追望,正见谢知侧身下腰抄起一柄带血直刀,但凭马冲之势一朝神道乱局力掷而出。
遥遥鬼船大火不灭,着火鬼物是为无神尸主已是不争事实,然大雨滂沱,即便有着自身化骨尸油可用于火练,也绝不会烧练如此之久,一定还有着其它东西附在它们身上……
攥紧缰绳,艾罗盯紧了谢知鬼神一般的背影。
若她真是从鬼船下来,那这三月以来都无法肯定归属的鬼船不仅真是谢家去年出海之船,满身鬼火的无神尸主也都必是谢家人无疑。
究竟是谁……
敢以千年谢家做局!
刀锋破啸,冲在最前的尸主被谢知遥掷一刀惯穿胸腹钉在地面,满身鬼火立时暴涨吞至刀柄如炬,但瞬间而至,它枯手向天握住疯焰刀柄直挺起身,对准纵马疾冲而来的谢知压出无声嘶吼之时,也是倒提疯焰长刀冲了上去!
“喝!”
面对此景,艾罗心中断局已定,催马便追。
一人一马撞上鬼火尸主时,谢知早又捡起另一柄亲卫直刀,而至人鬼交错一刹,长刀无声划过鬼火尸主颅颈,鬼火长刀也自横切了整个白马马身。
痛鸣长绝在耳,血溅如瀑在眼,谢知往前滚落尸主群中,鬼火头颅也自身后高高抛起。
失控的尸主身体火球一般撞在防护尸墙,墙后的周应亲卫早已惊呆,再至鬼火头颅接着坠在眼前,才仿佛是得了千军万马帮助一般高举长刀呼喝,“杀啊!”
“还要去送死吗!”
烈火焚天,雨打颊边,满是惨烈绝勇的‘杀’字得势刚起,一骑白马已抢先越过周应亲卫头顶,横马拦于仍不断燃烧的尸主头颅身前。
刹步握刀一抬头,只见白马红衣、侧耳稚羽的少女正背影孤绝于场,白衣红襟的鬼面女人也自前方保持滚落方歇的姿态持刀半跪,而此一刹喝言静止,诡异的寂静便此越过雨打浪声侵蚀于人鬼在场的每一僵举刀锋之下,直至滑过木质面具下颚的雨水滴落断弦之声,白衣鬼面女才缓有起身,而周遭鬼火静苒,数十尸主竟也都随着她齐阵转锋于无声,一举朝着白马孤骑身后正高举长刀、冲至半途而止的亲卫残众再举手中烈焰鬼器。
呼吸难续,指臂更此僵麻,面对白衣鬼面女一刀杀鬼,再恍如鬼军统领般转锋峙威,耳边似乎还有着白马少女的急切相护,周应亲卫一簇而起的绝勇之势已不知于何时谢却崩塌,再至于消弭,早已分不清眼前的白衣鬼面究竟是人还是鬼……
“不…退!”
遥远的城头传来沧嗟呼喝,伴而起之是沉沉战鼓重鸣。
有人回头,只见城头龙旗奋扬,玄红广袖高袂,一槌一鼓的‘不退’之令竟都来自于那沉迷黄白丹术数十年的疯魔之王。
鼓音重传,未曾褪尽的热血赫然再涌,周应亲卫正自暗中再捉刀,一线飞芒却白衣鬼面女手中飞跃百尺雨幕,直中城头王者背心。
槌音定格,孤独的王者似乎往自己胸口看了一眼,再而颤颤起槌想要再敲一击,奈何力不从心,槌往后落,人也往后落……
雨在下,火在烧,人与鬼的万众瞩目中,招摇的龙旗本静止于半路指令,忽又随风鼓起,幡舞张扬的龙尾带拂了龙冠,花白的长发也乱于金线爪牙,惶惶大夏朝第二十八任君主微生卓,就这样从柳州王城城头……
一坠而下。
郑周刚抽刀冲出城门将战,头顶便一重物坠下。
惯透前胸的金花直刀血色横流,陷于浅壑的九龙敛服也正被泥泞浸透,冠珠散落满地,还有一只九龙腾海履脱落在旁……
一湾血色蜿蜒至脚尖,他才脑子惊然一动地惊跳起开。
不是被杀了吗?
你不是早就被谢知杀了吗!!
身后忽而哭天抢地,他猛然回身,只见涌聚城墙根下的随祭百官有的哭,有的笑,还有的拎着祭服就往城门洞子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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