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朝会
是在替你户部遮掩!我是在安抚军心!我跟士兵说,今年大旱,粮草不足,让大家忍一忍,硬壳粟也可以吃,行军之人不畏苦,重要的是替今上拿下这场仗。我在军中二十余年,这场仗用了多少军资,会花多少银两,魏大人当真以为我算不出来吗?后来凯旋回朝,陛下赏下来的恩赐,我不顾陛下怎么想,也不管世人怎么看,全部一车一车拉到军中分给士兵,为什么?我怕他们心中有怨!我想着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我想着你魏大人再怎么样也是仲渊的户部尚书,可你那天说了什么?你说这一战不过是小功绩!”
许叔亭有些激愤地说:“魏大人,你知道你口中的这小功绩是多少人命换来的吗?是十三万五千七百二十三名士兵!他们这辈子吃的最后一顿饭,是带着壳的硬粟!他们中间有跟着我二十年的老兵,也有年仅十八岁的少年,他们是父母的儿子,是孩子的父亲,是妻子的丈夫,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是他们用命堆出来的这场胜利!你见过马革裹尸吗?你知道十三万尸体堆成的尸山是什么样子吗?我前线将士拼死奋战的时候,你拿着他们的口粮在临安一掷千金,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许叔亭继续说道:“诚然,在其位谋其政,士兵自入军营那一天就有准备,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无怨无悔,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也是作为士兵的觉悟。但这不能成为亏待他们的理由!没有谁天生是士兵,也没有谁生来就注定要打仗。军中的士兵不畏死,是因为他们有信念,有对自己士兵这个身份的认同感,有对仲渊的归属感!他们在守护着他们的家人和朋友!但你在干什么?!你贪墨的那些是军资吗?!那是人命!”
许叔亭这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出声,最后还是夏祯开口说:“定远公,你先冷静一下。”
许叔亭转向夏祯:“陛下,您可以不给臣交代,也可以不管平宁侯受了多少委屈,但您不能让将士们寒心。臣已经做了所有该做的,臣无能为力,所以臣请辞官。”
“怎么还有平宁侯的事?”夏祯看向许琛,“怎么回事?”
“回陛下,臣无事。”许琛上前。
许叔亭接话:“陛下,您有没有想过,八月十二回朝的时候明明还能站着跟您说话的平宁侯,为什么后来反而告假不出了吗?”
夏祯问:“是伤势反复了吗?”
许叔亭说:“是。平宁侯在阵前拼杀时断了一根肋骨,撑着神回到家之后就引发了旧伤,那旧伤是去年陪着寭王去信州时候留下的。”
魏拓反驳道:“定远公,你之前说我户部贪墨物资也就罢了,怎么现在把平宁侯的伤也归于我身上?难道是我让他受伤的吗?”
“难道不是吗?”许叔亭质问道,“信州晚屏山观音庙那些刺客是哪里来的,魏大人当真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魏拓甩了一下衣袖,然后转而对夏祯说,“陛下,定远公胡乱攀咬,想来是战场上受了刺激,有些神志不清了,不如陛下就放定远公辞官吧。”
夏祯怒道:“魏拓!定远公征战沙场二十余年从未有败绩,你现在是说守护我仲渊边境二十余年的大将军神志不清吗?你太放肆了!”
魏拓听言神色一变,立刻说:“臣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夏祯呵斥道,“只是他戳到你痛处了吗?!”
魏拓连忙跪下:“臣不敢,陛下息怒。”
夏祯看向夏翊清:“寭王,去年你跟平宁侯一起去的信州,也是一起遇刺的,你来说。”
夏翊清上前回话:“回父皇。去年我们一行人到信州第二日便去往晚屏山查案。我们在观音庙遇到了百余名刺客,平宁侯因分心照看儿臣和袁学士,中了刺客一掌,回到官驿之后就昏了过去,若非骁骑卫统领纪寒救治及时,平宁侯恐怕是要被抬回临安的,此事骁骑卫和袁学士都可以作证。”
袁徵上前说道:“回陛下,寭王说的全部都是实情。”
夏祯看向许琛:“平宁侯,你自己说,怎么回事?”
许琛上前跪下说:“回陛下。臣当时被刺客打了一掌,血淤于心,是被纪统领强行打通经脉逼出淤血才醒来的。”
夏祯厉声道:“朕是问你,长公主不让你说的事情是什么?”
许琛抬头看了一眼许叔亭,夏祯见状说:“许琛,你是听你义父义母的还是听朕的?!”
许琛给夏祯磕了一个头,然后直起身子说:“回陛下,当时刺客全部被臣和骁骑卫斩杀,臣后来去看过那些尸体,并在尸体上找到了证据。”
“什么证据?!”夏祯问。
许琛:“魏大人府上的腰牌。”
“你胡说!”魏拓瞪着许琛,“我什么时候派人去杀你了?我又为什么要杀你?”
许琛不理魏拓,只看着夏祯:“臣不知何时得罪了魏大人。”
夏祯看向许琛:“当时为什么不说?!”
许琛拱手说:“回陛下,臣回府后跟义母说了这件事。义母说这事可能是个误会,只凭一个腰牌不能证明什么,而且当时年关将至,正是户部最忙碌的时候,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腰牌就令朝堂不安,所以嘱咐臣不可以声张此事。”
“腰牌还在吗?”夏祯问。
许琛回话:“在我义母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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