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僧记10
sp; 元臻臻眼眶发热,心头狂跳:“嗯。”
她不敢久留,和他互诉衷肠不多时,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踏出九龙寺的时候,因为压低了草帽,元臻臻差点和一个步履匆匆的女人撞上,她说了声抱歉,也没细看,便离去了。
却没想到,那女人忽然转过身,视线如刀刃般戳着她的背影,本就忧伤的神情更添了几分仇怨。想了想,她脚步一抬,跟上了元臻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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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钧揉着眉心坐在书案后面,奏折堆积成山,眼下青黑一片,已是好几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是朕对不住你,太傅那边朕也请过罪了,父皇弥留之际匆忙下旨,谁也不敢阻拦。除了观逸大师,还有两位宠妃、四个宫人,都是他用惯了的,也一并带下去了。”
暖阁中央,青澄沉默静立,袖中双手紧握成拳。来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先帝病重,早已神志不清,却在最后一刻回光返照,硬生生拉走了几条无辜的生命,甚至还带走了他的师父。
理由是:国师诵经使朕神魂安宁,病痛稍解,朕实在离不得国师。
师父温暖的掌心仿佛还覆在头顶,他语声温柔,充满怜惜:“苦命的孩子,随老衲到梵天寺静修可好?”
青澄缓缓阖上双目。为什么他在意的人,他总是留不住?
白钧自知有愧,见好友不理他,只好又道:“有个好消息:太傅已经派人暗中寻到了当年模仿沈大人笔迹、写讽政诗文之人,他躲在青州亲戚家中,已经押解回京,这几日就该到了。”
“还有当年给景裕出主意的几个幕僚,也都监了。阿焕,你相信朕,朕一定能给你一个交代的。”
青澄躬身行礼:“陛下洪恩,小僧感激不尽。”
白钧望着他那双死寂无波的眼睛,叹道:“太医也同朕说了,你的眼睛……好好养着,还是有希望复明的,切莫忧思过重,伤了根本。”
青澄默了一瞬,说:“陛下,小僧希望家事了却之后,回梵天寺去继承师父的衣钵。”
白钧一愣,蓦地站起来:“你要离开上雍?你不想还俗了吗?朕答应你,等沈家平反之后,你依然可以入朝为官,虽然不能做到沈大人那样的官阶,但以你的才智——”
“陛下,”青澄抬起头,神色柔和而坚定:“陛下的补偿之心,小僧铭感五内。但小僧自七岁起,修习的就只有祇园佛文,我不通四书五经,亦不知为官之道,如何能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陛下若真心为天下子民考虑,就不该让小僧这般的白丁插手政务。”
“那……朕封你为九龙寺住持如何?”
青澄摇头一笑:“梵天寺是小僧第二故乡,小僧早已习惯了那里的清净闲适。汲汲营营、患得患失的日子,并非小僧所愿,还望陛下成全。”
说完,他撩袍跪下,俯身叩首。
白钧默然无语,良久,才长叹一声:“你这性子,和当年真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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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元初年二月,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昔工部郎中沈弦之子沈焕至京兆府,泣陈当年冤屈。新帝震怒,下旨重审沈氏旧案,由太傅黄驰与大理寺卿闻暄联合主理。
年后,闻暄整理上表,将景裕不择手段陷害沈弦一事细细陈述,人证物证齐全,沈氏一门实为蒙冤。
次月,圣谕下发,当年参与谋划之人全部处以极刑。同时恢复沈弦清名,抄家没之财悉数还与沈焕。
元臻臻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望着张贴在城门口的这则通告,心头感慨唏嘘。皇帝说到做到,只两个月,就把十二年前的案子审得清清楚楚,为沈家洗清了冤屈,让沈焕能够正大光明地站在阳光下。
那青澄呢?他会留下来做官吗?还是回梵天寺?
心中萦绕着隐隐的不安,元臻臻退出人群想回茶馆去,忽然看到一队官差朝自己快步走来!她脑中顿时警铃大作,转身想跑,背后居然又围上来一队人!为首的官差凶神恶煞地指着她大吼:“抓住她!快抓住她!”
元臻臻一惊,想逮着缝隙突围逃窜,可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包抄而上,抓着她手臂反扭在背后,再在膝弯处狠狠一踢,就把她按倒在地上。
膝盖火辣辣地疼,手臂被扭得几乎骨折,元臻臻咬牙忍住差点飙出来的眼泪,由着他们给自己带上枷锁。
路过的百姓都围上来指指点点,元臻臻被官差押着带走,余光瞥见隐没在人群中的一张冷笑着的熟悉面庞,不由心里一沉。
原来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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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臻臻直接被押去了大理寺刑狱。
昏暗逼仄的甬道,铁面无情的守卫,充斥着潮气和霉味的稻草堆,好在是女监,人少地空,也没什么血腥味。
穿越这么久,终于到监狱来打卡了。元臻臻一屁股坐下,竟油然而生一种奇怪的如释重负的感觉。
按照考官大人那德行,她要是一直没被抓住,那才真的奇怪了。
只是,秋鹿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呢?她竟这么沉得住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