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僧记09

  绕着寺庙走了一圈,元臻臻终于发现一个绝妙之地:在寺庙后山有一丛俊逸挺拔的翠竹林,她站在山石上,能透过院墙上的雕花镂空看到庙里的情景。

  青澄喜欢在林间打坐诵经,她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于是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元臻臻爬上山石,踮着脚往寺庙里看,果然看到了一道长身鹤立的熟悉身影。青澄静静盘坐在蒲团上,山风飒飒,将深碧的竹叶撒在他纤尘不染的雪白僧袍上,唯美如画。

  从元臻臻的方向,可以看到他四分之一的脸,青年颧骨微凸,下颌紧,明显瘦削了许多。最让元臻臻难过的是,他整个人深沉而内敛,即便阳光泻落,也驱不散他浑身上下浓浓的阴霾。

  是什么让他变得如此阴郁呢?是她吗?

  元臻臻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眶一点一点发红泛酸。一声哽咽从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冒出,她连忙捂住嘴,死死咬住唇,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也不知那人是否已经释怀,现在还是不方便和他相认的吧……

  正痴痴望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十几个侍卫簇拥着一位蓝袍青年朝这里走来,金相玉质,玉树临风,一看就是哪个世家的贵公子。

  侍卫们自动散成一圈守在周围,大约是元臻臻这一面有墙又靠山,竟没有人警戒,倒是给了她一个偷听壁角的机会。

  贵公子径直踱步到青澄面前,不说话,只细细盯着他看了许久,表情从疑惑到喜悦,又带着叹息和遗憾,直到青澄都被那目光压迫得受不了,才沉声道:“敢问施主是?”

  青年灿然一笑,眉目俊美如神:“阿焕还记得孤吗?”

  青澄悚然站起,惊疑了许久才道:“……三公子?”

  青年的笑容划开更大的弧度:“果然不愧是孤的阿焕。可惜你看不见,不然你就该知道,孤现在可比你长得高了哦!”

  青澄比他大一岁,小时候长得比他高,他不服气,总喊着将来要超过他。如今得偿所愿,却也知道,对方这些年过得有多清苦。

  青澄似也想起当年的玩笑话,无奈地摇摇头:“公子怎知我在此处?”

  青年说:“你大概不知道吧,黄太傅和你父亲沈大人是同年好友,而太傅和观逸大师又早有交情,不然大师当年怎会碰巧出现搭救你们。这回也是他向父皇举荐,才让大师进京来的。带你一起来,自然是为了你的家事。”

  青澄听得怔在原地,原来自己死里逃生,还有这样的内情……

  他苦笑一声:“就算沈家得以平反,也已经没人了。”

  “怎么没人了,你不是人么?”青年浓眉一挑,正色道:“当年孤年纪小,无法给沈家做主,如今孤已经监国,景裕也死了,阿焕你且耐心等着,孤和太傅一定会竭力为沈家翻案的。”

  青年一双清澈黑眸中满是自信和笃定,那种骨子里透出的天潢贵胄气息愈发浓厚,仿佛天下很快就会被他尽在掌控。

  青澄捻了捻手里的佛珠,沉默良久,才躬身肃拜:“沈焕多谢殿下,叫殿下和黄大人心了。”

  青年笑:“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元臻臻听到这里终于能够确定,这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就是当朝太子白钧。

  白钧是皇后所出,在皇子中序齿排行第三,所以青澄才会称他为“三公子”。

  他虽从小被立为太子,储位却不是无懈可击的,什么皇后不受宠啊、几个兄弟夺嫡啊、朝臣的站队啊……也是乱七八糟焦头烂额。

  元臻臻在茶馆里听到不少关于他的八卦,情节和小说里写的差不多。不过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太子已然监国,国本愈加稳固,登基应该是没有什么悬念的。

  不过,沈焕和太子竟是认识的,这倒有点出人意料。沈大人的案子发生在十二年前,那时沈焕才七八岁,和太子大约是幼时玩伴。分开这么久还能记得为玩伴抱不平,不管太子是看在当年情谊的份上、还是为了买人心,沈家这次都极有可能会沉冤昭雪了。

  只是那时候,她这位景女郎的身份就更尴尬了。

  白钧环顾四周,笑道:“这地方倒是清雅。孤记得和你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颂春殿后面的竹林里。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阿焕的这一爱好还是没变。”

  “竹君子品性高洁,正直谦逊,这也是我沈氏先祖传承之风。”

  “翩翩君子,凌云有意,柔中有刚。”白钧拍拍青澄的肩膀,眼神满含希冀:“阿焕,孤很期待看到你展翅重飞的样子。”

  青澄神色微黯:“我双目已盲,恐怕不能为殿下分忧了。”

  白钧说:“先别急着放弃,下次孤带太医来给你诊治一下,说不定会有转机。你先安心待在此处陪伴观逸大师。”

  两人聊了没多久,便有宦人来请太子。白钧皱了皱眉,对青澄歉声道:“阿焕,孤有事得先回宫了,日后再来看你。”

  青澄念了一声佛号:“多谢殿下挂念。”

  侍卫们跟着太子浩浩荡荡离开,喧嚣散去,竹林里又恢复了寂静。

  青澄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元臻臻望着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已经到了大秦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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