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14)

>   “哗啦——“

  齐简乐如被浇了一盆冷水。他浑身颤抖,表情奇怪的看着对面的老人。语气清冷却微颤的问道:“什么?“

  “如果我不在了,帮我把这封信交给陈远。“

  “里面…写着我一生的懊恼。“

  齐简乐接过沉甸甸的信,信封是很普通的款式,想必在陈远家里,应该有很多类似的信封吧。

  陈婆婆笑了笑,眼神从信封上移开看向远方。

  “我的乖孙啊,一直在给别人送信,自己都没有到过一封信。”

  “那么大的年纪了,连一封情书都没到过… …”陈婆婆想让气氛愉悦起来,但是说着说着,她又低下了头。

  “不,其实很早以前有人给他寄过一封信。”

  “但是因为我的私欲… …”她顿了顿,一滴泪珠从布满皱纹的眼角落下,灼热了老人的手背。

  “那封信永远不会被他看见了。”

  “婆婆… …”齐简乐能感觉到陈婆婆此时的心情很悲伤沉重,似乎在她和陈远之间,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她埋藏心底多年的故事。

  陈婆婆抹去眼角的湿润,又看向齐简乐:“乐乐,不要逃避了。”

  “我… …”齐简乐慌了,他不敢与陈婆婆的眼睛对视。那双黑眸似乎能看透他的内心,正在窥视着他心底的恐惧。

  “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而且…你真的愿意遗忘他吗?”

  “你真的不想忘记他吗?”

  那晚拿着信回到宿舍的齐简乐,做了个梦。

  梦中,白衣女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又再问了一遍“你真的不想忘记他吗?”

  女子的神情很镇定,但双眸间的悲伤却让齐简乐感到了迷茫。梦中他看到自己动了动嘴唇,问道:“我应该忘记他吗?”

  白衣女子没有回答齐简乐这个问题,而是静静地看着他,像是让他自己思考。

  她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齐简乐知道白衣女子不会害他。但他仍然不知道她是谁,而她口中的“他”又是谁。

  梦中的齐简乐也没有提出内心的疑问,似乎是很信任白衣女子。他看到自己对白衣女子说:“诺晴,不是不想忘。是…忘不了。”

  就算记不清那个人的长相、那个人的名字、但内心的感觉不会骗人的。就像他身处在这个世界,之所以感到格格不入,也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那个人。

  有些人,就算喝了孟婆汤,也是无法忘记的。

  齐简乐很聪明,有那么一瞬间他理解了陈婆婆所说的“不要逃避”。找不到、看不见、忘记了,都不是你逃避的理由。

  只要你的内心对某人某事还叫嚣着、执着着,就不能逃避。

  “诺晴,我忘不了他。”齐简乐看到自己郑重其事的对白衣女子说。

  “愚蠢。”

  诺晴冷冷的笑了一声。

  “你还是选择了留在他身边。”

  “没想到我千方百计的逃开他,这一世你还是执迷不悟。”

  “柒简乐,你太愚蠢了。”

  齐简乐微微皱眉,不解地望着白衣女子:“诺晴,你叫我什么?”

  然而白衣女子只是神秘一笑后,他便从梦中惊醒。

  但在离开梦境的最后一秒,他听到了诺晴说:“但是我会帮你的。”

  齐简乐睁开双眼,周围一片漆黑,应该是夜晚。身下的床很柔软,并不是宿舍硬邦邦的单人床。

  自己床边,还有一个温热的物体。

  熟悉的让他想落泪。

  “柒…望。”齐简乐听到自己缓缓地说出这个名字,他的声音很沙哑,但这个人的名字却被他念的很清楚。

  他终于记起他了。

  趴在床边打瞌睡的男人突然身体一怔,抬起头和歪着脑袋与齐简乐对视了。黑暗中,在微弱月光下,床上的少年看到了男人无限放大的瞳孔。

  那双黑眸似乎如黑洞般要把他吞噬,但他却再也不会感到害怕。

  齐简乐被男人狠狠地抱入了怀里,力气大的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他能感觉到男人颤抖的身体以及在他耳边呼出的热气,干裂的嘴唇灼热了齐简乐的耳朵,此时此刻,他突然很想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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