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日常_分节阅读_219

  香芷旋正在经历此生最大的痛苦、磨难。

  这痛苦比之她最为可怖的想象,还要深重百千倍。

  阵痛次次袭来的时候,一次比一次让她难以承受。

  疼痛化成了深海,将她湮没。

  自心里,她不怕疼,她想要一个美满的家园,有袭朗、孩子、婆婆、妯娌陪伴自己很多年。

  而身体一点也不能被她的意志影响,依然是那样毫无抵御疼痛的能力。

  身形不可控制地发抖,力气在一点一点消减、流逝。

  最为可怖的还在后头,产子初时,她险些疼昏过去,仅凭着那一点点的心意支撑下去。

  随着侯妈妈、蓝妈妈越来越焦虑的语气,她知道,自己撑不住了。

  有心无力了。

  生头一胎,母亲要一脚踏进鬼门关,要竭尽全力,孩子要历经千难万险才能来到这人世。

  孩子,孩子……

  娘亲对不起你,娘亲不争气。

  她这样想着,眼眸被泪水浸润,视线完全模糊。

  她苍白的手无力地抓住床单又松开,失落地梭巡。

  想有一个亲近的人来看看自己,给自己一句鼓励,一点支撑。

  想见见那个最亲最亲的男子,让他唤醒自己的意志,给自己勇气。

  而他此刻身在何处?是何心绪?

  侯妈妈、蓝妈妈束手无策,面色逐渐发白。

  羊水就快流尽,母子都有性命之危。

  踌躇间,感觉到身后一股寒意趋近,回头看去,竟是袭朗。

  男子进产房,大不吉。

  只是没人敢出言阻止。

  这个昨日才在别院怒杀睿王五百死士的男子,早已被看做了嗜血的魔——正如他此刻进产房,昨日在发妻临盆之际浴血成魔,亦是大不吉。

  **

  袭朗趋近床榻期间,看到苍白虚弱得失去生机的妻子,眸光一黯,心头似是忽然分裂开来,变成了一个即将把他吞噬的深渊。

  他坐在她身侧之前,出于习惯,解下落了雪花的大氅,随意丢在一旁。

  “阿芷。”他语声沙哑得厉害,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与他预想的一般,指尖凉冰冰的。

  她是这样的,疼得厉害了,手脚甚至身形都发凉。

  香芷旋用空闲的一手拭了拭泪,看清了映入眼帘的容颜,“少锋?”她几乎怀疑自己已经神志不清,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他勉力勾唇,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是我,我来陪你了。”

  感受到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让她头脑清醒了一些,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随后,便是深浓的歉疚。

  她比谁都清楚现状,再加上眼角余光瞥见的面色发白的产婆,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去,已是未知。

  “对不起……”她语声哽咽,“我想……可是身体不争气……”

  “没事,没事。”他轻轻搂住她,“阿芷,答应我,你要撑过去。”

  “……”她又何尝不想,但是她并不能相信自己有那份勇气。疼痛是能让她失去抵御能力的一种灾难,不是她想怎样、他想怎样就能克服抵御的。

  身体不听她的。一点儿也不肯配合。

  她哀哀地看着他,泪光闪烁,“对不起,对不起……”她想说我不知道自己会这样,不知道这是身体也就是自己无法跨越的难关。

  在这时刻到来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几乎无力抗衡那灾难一般的一波又一波的疼痛。

  要有多勇敢,才能战胜那样的灾难?

  她,有心无力。

  “到底是我害了你。我这样杀戮太重的人,不该娶妻,不该与你生情。”袭朗目光黯然,将她揽入怀中,语声低哑,“我杀戮太重,我在你怀胎时依然双手染血,昨日尤甚。是我错。不许自责。不准自责。”

  “不是,不是……”她又落了泪,“不关你的事,袭朗,不准你这么说……”她抬起手,抚上他的唇。

  她太难过,无以复加。

  “我好恨……好恨我自己……”她在他臂弯里抽泣起来,“不是你的错,不关你的事……”

  “你答应我,撑过去。”他强调这一点。与她拉开距离。

  “我答应。”香芷旋拭泪,点头,“我答应。”

  他艰难地扯出一抹笑,“说定了?”

  “说定了。”她诚挚地点头,随后又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又自心底伤心起来。而到了此刻,反倒无泪,她清了清喉咙,“少锋,我答应你,可你也要答应我,要是我万一……”

  袭朗打断了她的话,“我不答应。你了解,之于我,人是如何处境都不能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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