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emsp; “嗨,”富二代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他装作非常小事一桩的样子道:“多大点儿事,我写。”

  女房东果然吃了一惊:“你还会写书法?”

  富二代欲扬先抑,便道:“不会,就随便写写。”

  他太知道自己的水平了。

  小时候挨的手板,都是为了这种时刻。

  等他憋着毕生功底写完作家拟的狗屁不通的两联字,果然,如愿以偿地享受到了全家人惊艳的赞叹声。

  “哇。”

  女房东都看呆了,傻乎乎地羡慕道:“随便写写就这么好看,好厉害呀。”

  小白艺术造诣一般,一时想不出什么好词,只道:“够整齐的。”

  富二代不乐意了:“那叫工整——蚕头燕尾,银钩铁画知道吗?”

  作家识字,看了几遍,发自内心地竖起大拇指,艳羡道:“傅哥,你可真够深藏不露的,什么时候教教我?”

  只有高中生小声道:“显摆得慌。”

  富二代听到了,要拿笔敲高中生的头:“你不显摆,你倒是写两个来看看。我说你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搁我们家,年年为了抢到写联的机会争得头破血流,我叔家也是,姨家也是,谁能在春节给一大家子写上联,显了脸,第二天准去雍和宫上头香,那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甄嬛回宫了呢。到你这,给你写,还跟陷害你似的。”

  他难得说自己家的事,大家像在听评书,都听得入了神。

  作家拽拽他,追问道:“然后呢?然后呢?再讲讲,再讲讲你们家的豪门恩怨。”

  豪门深似海,恩怨重如山。

  无非是宴宾客,起阋墙。

  富二代蘸墨写横批,心不在焉地轻蔑道:“有什么好讲的,横竖是那些跳梁小丑的无用功。自己写的也争,人家写的也争,我外公要是写了一副字,一个个好像抢到了明儿一早就能去东宫当太子似的。就他们那样也有脸争,自己也不想想,我外公这么些年一共就写了两副春联,一副给我妈结婚做嫁妆,一副给我出生做贺礼。”

  “跟我争宠,”他写完横批落了笔,挑一下眉,整个人变得神采飞扬,道:“他们也配。”

  ……

  这该死的豪门独生子剧本,底层人民听得心如刀割。

  话音刚落,外面就来了一个找傅哥的人,给炫耀的小少爷送东西,十分应景。

  来人抱着一只大大的真空包装食品,有点兴奋地道:“傅哥,我给你送牛肉来啦。”

  “刚好,”富二代没把烨子当外人,道:“肉放下,别进来,帮我们家把春联儿贴了。”

  烨子:?

  肉是很好的爱尔兰牛肉,江尧市面很难见到,不然他也不会兴兴头头地跑过来送富二代,像富二代、张扬张宋这样的人,烨子知道,缺的只是可遇不可求。

  不是饭点,烨子也没想来蹭饭,两个人就坐在门口的楼梯上,开了两瓶女房东的高颜值网红水蜜桃鸡尾酒。

  烨子嫌娘兮兮的,富二代说娘一会儿就习惯了。

  烨子犹犹豫豫地说:“傅哥,我真没想到,你真能在这住两年,今年春天过去,你就在这个小屋子里呆了七百多天了。”

  富二代说:“老子也没想到。”

  “哎,”烨子有点伤怀地叹了口气:“咱们当年的日子多好啊。”

  这话有点问题,富二代看了兄弟一眼。

  烨子不同于富二代,他原生家里顶多算个中层小康,连老唐那样的new money都算不上,和富二代认识都是在老唐的婚礼上,他是老唐的伴郎之一。

  当年,富二代还在醉生梦死挥金如土,是挺好,可他还在一穷二白地拿命换钱,几年里笋子似的,头破血流才闯出一片林子来。

  他放下水蜜桃,问烨子道:“怎么了?”

  “没事,”烨子向来不爱说苦,他摇摇头:“就是感伤一下。”

  “我老婆不是二胎了么,”烨子露出一点笑:“是个女儿,我挺高兴的。”

  “不是九月份生的么,”富二代皱眉:“你现在感伤,反射弧长了点吧?”

  难道……富二代反应过来:“你做鉴定了?”

  烨子一愣,恼怒地道:“傅哥,你说什么呢!我跟我媳妇情比金坚,我做什么鉴定!?”

  “那你感伤个屁。”

  “哎,”烨子挠挠头:“生意有点问题,前一阵雪灾也受了点影响,两支股票也跌停了,我就想着,我女儿以后要是过不上好日子,那我岂不是让她白白受了灾难。”

  “你心态是不是有问题?”富二代摸摸他的脑门:“两支股票跌了你就发这种神经病,那张宋他外贸因为萨.德中止怎么没去跳鸭绿江?”

  烨子想说,他哪里能和张总那样的人比风险承担力。

  他要是张宋,别说外贸中止,企业破产他也不会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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