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原创首发
里,有一根纱线牵住了她们,她们因着共同经历的事,滋生出一种无法为外人所道的感应。多奇妙,即使丛蕾不看她,也能敏锐地从她的肢体语言,甚至她的气息里,猜到她在想什么。
同样的情形还有黎晶晶,黎晶晶没有一坐下来就和她打招呼,她欲语还休,丛蕾只做不知,江源和申馨他们每隔几分钟就往她这里看,丛蕾手心捏着汗,她有如一头猎物,四面八方的危机把她包围在中间,准备将她捕捉。她的心咚咚地跳,卓赫和石文君踩着点来上课,脸上都挂了。一进教室就死盯着她,丛蕾蜗居在书堆后,再不露面。
平静的班级里,潜藏着起起伏伏的暗涌。
袁琼之今天没来上课,丛蕾暂时松了口气。有消息灵通的得知袁琼之要打楚雀,然而一见袁琼之没来,楚雀反而好端端地来上课了,再看看与袁琼之一党的卓赫,对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新闻立马信了八.九分。
郑德在讲台上讲课,唾沫星子漫天飞,丛蕾的视线绕过楚雀的头,记下ppt上的重点,尽量让自己专注在课本中。她补不起课,没有额外的家教,每一节课都务必要值回学。黎晶晶跃跃欲试,想和她讲上两句小话,但丛蕾的认真逼退了她。一直挨到下课,黎晶晶终究没憋住,窃窃道:“那个……冷千山是你……”
来了。
丛蕾强打起神:“什么?”
“冷千山,”黎晶晶被八卦之神附体,没头没尾地问,“到底是不是真的?”
丛蕾:“什……”
“诶,别装啊。”黎晶晶道。
丛蕾阖上嘴,面有难色。
黎晶晶笃定地说:“那就是了。”她怼怼丛蕾的肩膀,“诶,我第一次离八卦这么近,你藏得够深的。”
丛蕾不知道这算是好话赖话,只听黎晶晶啧啧称奇:“我才发现你这么会装傻,我跟你提了这么多次冷千山,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真是你哥么?”
她频频确认,还是难以把这两个完全不搭边的人联系在一起,堪称世界第九大奇迹,丛蕾道:“你们都是怎么知道的?”
“贴吧啊,”黎晶晶说,“好多人发帖,贴吧都炸了,袁琼之还在微博骂你。”
丛蕾闻言,登时两眼一抹黑,她不用手机,家里也没有电脑,每周只用学校的机房上上网,对于此事最大的想象就是众口相传,根本没把贴吧、微博这种传播广泛的社交工具考虑在内,她局促地问:“他们都说了什么?”
“说得可多啦。”黎晶晶没带手机,把自己看到的内容大致告诉丛蕾,基本上都在问周五的情况,卓赫和袁琼之是不是被打了,丛蕾和冷千山为什么不是一个姓,是不是冷千山认的干妹妹,以前从来没听人说过云云……讨论得热火朝天,各个答案千奇百怪,还有海中的跑过来友情串门。
“哦,去年的贴子也被挖坟了,就是说冷千山的神秘妹妹那个,我刚看到你的名字还以为见鬼了呢。”黎晶晶在这种狗血的转折中不能自拔,丛蕾就如同那位名不见经传的扫地僧,她没说袁琼之骂了她什么,只羡慕道,“要是我有这种哥哥,才不给人打扫卫生。”
黎晶晶扯得天马行空,丛蕾越听越心慌,第二节语文课,音响里的诗歌朗诵生声情并茂,丛蕾如坐针毡,觉得自己还不如不问,她趴在桌上发呆,楚雀的手一折,递给她一张小纸条。
丛蕾盯着那纸条成了斗鸡眼,静了片刻后,才将它打开:
“丛蕾,我们下课了能不能谈一谈?”
丛蕾没有回,她还没有找到和楚雀相处的方式,她活得勤勤恳恳,只因为当初对楚雀的一个热心之举,原本有序的列车就朝着脱轨的方向一去不回,仿佛一连串的蝴蝶效应,她越是改变,就越是糟糕,当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时,只能什么都不做。
丛蕾只有在课堂上才感到安全,一旦下课铃声一响,她便担忧着卓赫随时会过来,她没有胆量走出教室,唯恐被人拉到小花园里挨揍,期盼着老天能下场雨让今天不要再做课间操。奈何老天爷对她从来都是间歇性犯聋。丛蕾只能诚惶诚恐地去给裴奕请假,裴奕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温和,关切地说:“那天补完课我才知道袁琼之她……早知道我不应该关机的。”
他也听说了。
尽管丛蕾一身清白,但一个女生被打,始终不是一件光荣的事。任何人知道都无所谓,裴奕不知道就好。可他不仅知道,还亲自告诉了她。丛蕾仿若被扔在铁路上公开处刑,火车隆隆地碾碎了她的矜持,她的自尊心,她就像那块抹窗户的破布,散发着熏天的酸腐气,让人连幻想的余地也没有。
丛蕾无话可说,裴奕谅解道:“不舒服就休息吧,要是学校查人我会跟他们说。”
“没有不舒服。”丛蕾嘴硬道。
她心甘情愿面临千军万马,也要提着那零碎的骄傲,佯装成满不在乎。丛蕾跨出教室,脚上灌注着一往无前的孤勇,然而这种悲壮只坚持了几秒,她又开始如履薄冰。她像一个巨大的磁铁,吸了所有的视线,隔壁班的人不断前来搭话,目光意有所指地投向她。
学校的生活枯燥无聊,冷千山是丛蕾哥哥的消息在学校掀起惊涛骇浪,丛蕾是谁?就是之前楚雀身边的那个胖妞!这种大八卦可遇而不可求,丛蕾和冷千山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若非基因突变,能生出差别这么大的孩子也是一种本事。等到课间操一做完,扑朔迷离的真相从卓赫嘴里得到证实,众人纷纷奔走相告,盛况比起当时的楚雀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