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帐镜台晕红妆(下)
泉?冥岳与三帮四派之间,本就你死我活,你想让她及时身退,虽是为她考虑了,但未太过天真,远的不说,若那位方少侠要如何,你能劝止住么?”
她急道:“有我在,兆南他不会……”
芳笙面上一冷,一改方才柔缓:“凡事既难以达之,就不要轻易许诺。”又似无奈道:“你并非单纯无知,只是想她依你的意愿行事,真与你那好爹爹秉性相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听此,她霎时怒火中烧:“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爹!若都如你所想一般,天下早就大乱了,你到底是有多冷血无情,才能将他人生死看的如此之淡!”
对她几番冲撞,芳笙毫不在意,只诚心一叹:“上天既造就她那样的人,绝不会令她寂寂无名。”又停下手中,难得向下瞥了一眼,淡淡讽道:“而罗大姑娘为人,只会处处委曲求全,万般作践自己,也难得他人一点真心,你真连她半分骨气都没有!”
梅绛雪狠狠攥着粉拳,将牙咬了又咬,这话无疑刺痛了她,却不服气道:“你不也只会围着她团团转!若她是在耍弄你,只怕你也会寻死觅活罢!”
芳笙摇头笑道:“你太小看她了,更也小看我了,正因她心中有我,依我俩之间的关系,我为她做什么都是分属应当,她至情至性之人,更不会辜负我,若她心中无我,我自会悠然离去,纵情山水,天下之大,皆为我立足之地,千纠百缠只会让自己轻贱,还惹人生厌,我这人从来不自讨无趣。”又将缃丝牢牢控于掌中:“以往为了她,我对你可以处处相让,只望你能待她好些,哪怕装模作样,也是你这女儿该做之事,倒算我一厢情愿了,她对你千好万好,也根本不及你那好父亲,对你说半句冷语,可见你这种人,怨不得别人无情待你。”心中却又极力劝自己道:我若教训你,一时出手重了些,不意伤到你,被她知道心疼了,是我吃亏,若她因此而气我,还是我吃亏,凭什么为了你,伤了我们两人之间的情分。
她依旧充耳不闻,指责道:“是她不肯要自己女儿的!”又拧眉盯着树上,眸中似要迸出两道利电:“况有你在她身边一日,我绝不会再进冥岳半步!”
芳笙划过丝上锦簇,更连连笑道:“你看不惯我也无妨,你既不想回冥岳,还发下了这种誓愿,但愿你能立的住罢,以往我对你也算和气,念着你是她的亲生女儿,对你也可称上一句尽心尽力,无论你认与不认,如今我既来了,乃是作为长辈来训诫你!”
她霎时横眉冷目,分外不屑道:“长辈?你也好意思称长辈,你与聂小凤违背伦常的事,别叫人替你们羞愧了!”
芳笙已将风筝回,紧紧攥着丝线,凛若冰雪:“才几日不见,连师父都不叫了,还同方兆南一样,直呼起了你母亲名讳,你真是越发出息了,你的好爹爹,就是这样教你的!”芳笙指尖,仍有残余寒气,早已聚散多回,此刻竟盈满无数。
梅绛雪又一次冷笑不止道:“我虽出身冥岳,却懂得礼义廉耻,我爹何等英雄豪杰,竟被你这种不识伦常的人言语侮辱!”
“绛雪,不可出言无状!”仅一句话,暂止了一场干戈。
他拒不让女儿相助,自己停下了轮椅,抬头看了看,不禁摇头皱眉,忽而又似试探一般,温和笑道:“风筝若是喜欢,下便是,爬那么高做什么,倒不像是识礼知节之人了,不如坐下来,好好谈上一谈。”更头也不回,对身后的绛雪威喝道:“回去罢,这没你的事了。”
她不敢与父亲争执,但走的远些,便又偷偷折返了,因她深恐罗芳笙,又耍什么阴谋诡计。
芳笙瞧了一眼掌中,玉蝶轻绕红香,流连不止,她记得家中曾有过一株海棠,竟在风雪中一昔而开,自己便夭逝了,那是她最亲的人,在她出生时,为她种下的……可惜,这画中海棠空剩风姿,再无往昔之魂,她心下一横,将缃丝一断,无可凭依的风筝,唯有随残丝,将在一阵强风中,若乱絮而散……
※※※※※※※※※※※※※※※※※※※※
忧其前事已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