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缪增辉尽扬光(上)
告状道:“兄弟,那言老头好生嚣张!他居然敢问我们,岳主是否成亲,更是出言不逊,叫了什么神仙妹妹,又装疯卖傻,说了不少混话,岳主曾吩咐我们三人,要好好撬他的嘴,而他胆敢觊觎咱们岳主,我们更要为兄弟你出口气了,可万没想到,他骨头还挺硬的!”
芳笙知晓,三位兄弟情义如此,却也为交代下的任务心急如焚,而她更要顺着凰儿撒气之意了,当然也要为自己,教训那个知机子一番,于是笑道:“多谢三位兄弟了,既然这样,还要劳烦兄弟们一趟,把他寒水潭中那些练丹的宝贝抬来,之后当着他的面全砸了,最好化为齑粉,尤其是他那金鼎,听说他可视之如命的。”又从石台上取来一笺,唇边带笑,交与了三獠:“我这有篇乐谱,若能照此音律,以银锤将金鼎击之,想必会绕梁不绝,荡气回肠。”
待人走后,老道略生好奇:“丫头,你又何时作了首曲子?想来是极厉害的内功心法了。”
芳笙看了看如眉新茶,色泽润厚,将之以双掌碾作粉末,笑道:“今早你用时最长的一子。”
他拧头扬须道:“哼,丫头瞧着罢,这局铁定不会了!”
然而,又在细细研究落子之处,趁此,芳笙以竹炉燃起了榄炭。
他倒没忘前事,继续说道:“活到老头子这个年岁,什么都能看开了,也没什么好在乎的。只万事不可做绝才好,多给自己留些余地。”
芳笙煮泉,但笑不语:果真故人情分不可抛,老头子俗事不理,却不劝也是劝了,可此事,只能看天意如何了。
在芳笙煎茶时,老道人搜肠刮肚,得了一妙招,芳笙点茶咬盏后,托着腮,假作想上一想,棋子也只在指间随意夹着,仿佛一阵轻风拂过,就能将之吹落,身上也覆了些许花瓣。
老道人甫一闻香气,当即点头捋须,赞不绝口:“清明新茶,不冻泉水,老头子又有福了。”
饮了一口,又细细品呷,他不住怀念道:“当年我们四个同辈论交,令师厨艺极佳,烹茶酿酒更为双绝,我与清风曾沾你大哥的光无数,那时节真是当年桃源啊!”又道:“虽则年龄最小,可论所识之广,所学之,通时达变,风姿卓越,当真无人可及江郁离,老头子原以为,他那样挑剔的人,这辈子都不到一个徒弟了,谁知缘分在你这里,也亏的他宁缺毋滥,才得你这样一个,不让乃师的奇徒。”
芳笙却调侃道:“都如你一般,溺爱小徒?”
老道人仰头哈哈一笑,却又难黯然道:“若论内功之深不可测,为人之急公好义,首推广情大师,而岐黄之高妙,性情之宽仁,自然还是清风,我虽年龄居长,唯有剑法还能吹嘘一二,可叹岁月无休,常忆往昔唯一翁……”
他数度湿了眼眶,只喊了一声“丫头”,又哀痛不已道:“只我一人知道,清风心中有一件毕生憾事,早早便去了,血池正是他埋骨之地。”
芳笙棋子不听使唤般,当啷落在盘中,误打误撞间竟是自添了一眼,虽不合规矩,倒是解了现今之围。
老道人竟不理棋局:“丫头啊,我与雁生相交更为深厚,曾与清风情孚意合的……”
她心中痛闷至彻道:“是我师父。”又暗自谢道:还好有凰儿,才未铸成大错。
又一饮,他将悲思缓缓压下,此时多说已无益处,便关怀道:“莫非你要再开一座茶庄?丫头,你如今这样,不该为此神的。”
只见芳笙提了七子,老道人自也不甘落后,棋盘上又是混战一片。
她轻声道:“好歹让水患之后,流离失所的茶农衣食安稳,战火纷飞,仗打的越来越狠,到时什么都要用到黄白二物,未雨绸缪也是好的。而琼枝愿做,让她做便是了,现有玄霜在她身边相助,我倒觉得是个好苗头,琼枝慧黠,久而久之,凰儿母女二人或能和解……”至于其他铺子何去何从,芳笙正想与小凤商议一番。
她又轻叹道:“无论何时,苦的都是百姓。”
老道人亦生此想,眼觑大把死子,摇摇头,悲悯不止,便道:“阿宁那里一切都好,老头子也提前喝了你的喜酒,再无牵挂,总算可以逍遥尘世了。”
芳笙早知其心:“你又要去云游四方,打抱不平了。”
他抛着白子,乐然道:“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你我之间,虽无须长亭相送,但也总要赠些什么才好,不枉老头子乃丫头半个知己。”心中倒确有不舍:总有再见之时。
芳笙遂以如斝金釜煮石,以玉箸轻击一雁耳为奏,唱道:“自在去,阳关叠,弄笛梅花净情语,萋萋咫尺随芳旅。相见欢,别亦娱,心未远。”
他喜上眉梢,连带长须也具眉飞色舞之形,却不忘玩笑道:“《四块玉别情》的曲牌,你也不怕夫人吃味啊。”
芳笙一子扭转乾坤,笑道:“凰儿向来认为我有眼光,品趣不至如此地步。”
大局已定,老道人对棋目一直有数,倒也不像上一盘时,偶有顽皮之行,耍赖之言,唯感触道:“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你却说天涯远而心近,亦是咫尺应悦,说得好!可惜身旁无酒,只以好茶代之了。”
芳笙又将新落下的花瓣,并肩上那些,进了香缨中,笑道:“是酒是茶,与山间清泉,于我并无分别,唯有浓浓别情,如万丈千寻之瀑。”
他自知芳笙味觉已失,至于不再饮酒,他亦能猜个大概,于是故意笑道:“唉,那么多年的交情,远不如夫人一句话,真乃一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