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言慧语芙蓉芳(上)

敲门声,本来怪芳笙有些迟慢,但还是让她进来了。

  “仓促间没备得什么,水晶虾饺倒是这的一绝,你将就用些。”

  小凤见她换了华服美冠,比平时多了一种潇洒俊秀,又想到她体贴如此,心中很是欢喜,但再一想,她刚见了何人,却便不调侃道:“重访故人,可得了什么感悟?”

  话中岂无深意?芳笙由衷诉来:“我爱慕的仅此一位,何来新旧之说?”

  见小凤眼中已有笑意,又道:“本无叙旧之心,只为讨债。”

  虽然芳笙说过,“知府千金,欠债不还”,但小凤只将它当成了一句玩笑话,如今看来,确有其事。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分外鲜美。再听这小滑头说话,倒十分下饭。

  “当初辞馆,只因她擅自拿走了,我从不离左右的一副画。”提及当日之事,芳笙依旧气愤不已。

  那位宁姑娘,更以画相胁,与芳笙赌了三年之期,三年之后,若芳笙依旧不改心中所爱,自当原画璧还。

  从未见她有生怒之时,小凤不知怎样化解,便故意说道:“这天下最厉害的贼,竟栽到一个小姑娘手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意为之。”

  芳笙之所以百般顾忌,而不施展本领夺回,只因那姑娘大有鱼死网破之意,当时又恰好有事在身,若有人可代她妥善保管,也未为不可,想来终究还是有益于己,索性便答应了那个赌约。况她此心,亘古不变。

  “她还是有些见识的,知道但凡我那副画破了分毫,她死一万次,也难赎其罪!若她今日并未归还,我定会让她悔不当初。”

  见她这般认真,小凤不由笑出了声:“你好歹做过人家先生,就这么没度量了。”

  芳笙点头:“对我来说,她重逾一切,再珍贵的东西,也不配与她相较!”

  小凤又笑着提醒道:“你与天风道人,也曾相谈甚欢。”

  芳笙摇头:“还未有旁人,有如许情面!”又是时递过一方绢帕。

  拭净纤长春笋,小凤顾盼生辉:“到底是副什么画,让你这般在意,连我都有些兴趣了,莫非,是哪位红颜知己相赠?”

  芳笙虽再三表明,心中只有小凤一人,但小凤就喜欢时不时逗弄一二,看她辩解的模样,分外有趣。

  这时只听梅绛雪在外敲门:“师父,该启程了。”

  小凤起身道:“小滑头,把你的画拾妥当,等从哀牢山回来,我倒要好好瞧瞧,何以令你视之如命。”

  芳笙应下,又加以提议:“若从此处顺水而下,不出半个时辰就到,路途也更为便宜。”

  小凤依从了她,带着绛雪,三人一起坐上了,芳笙备下的乌篷小船,周身巧秀丽,却比一般的,多了一只桅杆。

  另一边的码头上,一袭淡黄衣衫的少女遥遥相送,但凡多看几眼,便不难发现,这少女的装束打扮,与十六年前初下哀牢山的小凤十分相似。

  小凤飞身上船,轻功绝妙,丝毫不见小舟摇晃,也不回头看芳笙,只是问她:“你就不顾念相送之情?”

  芳笙冷淡道:“学生送先生,理应如此,她已定下了亲事,我们不会有再见之期。”

  小凤没再说什么,与绛雪坐了进去,芳笙便盘膝在船头,执扇烹茗。

  “红容,唱一支江雪小调如何?”芳笙和一身苗族服饰的船娘商量着。

  她娇俏道,声如脆铃:“湘君想听,自然是要唱的,但有你的紫笛才好,人家的歌声才有韵味。”

  芳笙不理,只顾碾茶。

  她抿嘴一笑,撑了三四篙,甜甜唱了起来,与两岸尚未完全消融的白雪,悠然和在了一起,正是“天长地阔江唯白,一啸轻舟任万山”。

  行歌渐止,芳笙递给小凤一盏清茶,解腻安神,也给了梅绛雪一杯,随后又回到船头,寒江独钓。

  见此,红容不由叹道,亦有一丝调侃:“这位姊姊可真美,从未见过比她还要美的人了,她一定是湘君的心上人,怪不得湘君你,从不拿正眼瞧人家。”

  芳笙但笑不言,她便又换了一只小调,轻轻哼唱。

  小凤出得篷来,走到芳笙身旁:“直钩取鱼,你又不是姜太公。”

  芳笙当即回长线,飞身立起,对她笑道:“我只想求一位鲛美人,诚所至,这不就被我如愿以偿了?”

  轻舟蹑影追风,将至岸边。

  小凤嘴角扬笑,一挥朱袖,踏江而去,气势如虹处,急潮般风起云涌,声如轰雷,更有如翻江倒海,溅了那船娘一身水花,还有几只白鱼在船头腾跃。

  那小姑娘本是一番好意,代为隐瞒湘君女儿家的身份,况素来和她好姐姐玩笑惯了的,哪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好在她并未放于心上,只是张嘴吐舌,又叉着小腰,扇着好姐姐扔给她的帕子,也不去掸身上。

  小凤挥袖时,芳笙便飞身,稳稳立于杆上。远处传来的话,却如在耳畔:“这些鱼,随你煎炒烹炸,留着慢慢吃罢。绛雪,我们走。”

  芳笙看向船沿:“别让她久等,不如我送你一程。”

  梅绛雪更是面无好色:“你非要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