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最基本的直觉和判断你应该具备。跟我说实话,你对余生在失踪期间可能做过的事、以及他现在可能成为什么样的人,就没有一点怀疑吗?”

  终究,还是问到了这里。

  聂倾在脑海里飞速组织着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事实上他已经构思过很多次,当聂慎行问起时他应该如何条分缕析、有理有据地说服聂慎行相信余生。

  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聂倾却发现那些论据他一个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他并不是靠那些话来说服自己的。

  所以在内心深处,他也根本不信那些早已准备好的“台词”能说服得了别人,尤其是聂慎行。

  一只道行比他深了二十多年的“老狐狸”,他的那些心思在聂慎行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因此,聂倾最终决定实话实说。

  “爸,我知道余生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可能经历过一些事,也可能接触过一些人,他或许跟从前比起来有所改变,而这些改变中有部分可能不大光,但是这些我都不在乎。”聂倾的话语中不自觉地带上回护之意。

  他停顿两秒,又继续说道:“我相信余生本质上是一个有正义感、有责任心的人。我相信他温柔、善良,他甚至比我所认识的其他所有人都要善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在余叔叔和梁阿姨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他的反应就不该是那么执着地想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聂倾,你先冷静一点。”聂慎行做了一个示意聂倾控制音量的手势,微微叹息道:“我当然明白余生是个好孩子,我也从不怀疑他会主动去做什么违法的事。但是,他还那么年轻,倘若有人逼他呢?或者有人在骗他、利用他呢?你想过没有,如果余生自己没有办法准确分辨的话,他很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为虎作伥了。而你所谓的‘理解’和‘相信’,其实对他有害而无益,甚至会从侧面助长某些不法之事的进行。这些后果你都考虑过吗?”

  “我——”聂倾怔了一下,再要开口时却被聂慎行挥手打断。

  “年轻人,有义气是好事,可是切忌意气用事。”聂慎行说着用右手食指和中指的两个关节在桌面上敲了敲,声线压低,“聂倾,余生是我们的家人。我只会帮他,不会害他。”

  “爸……”聂倾似乎有一点被说动了。

  而聂慎行就在这时恰到好处地结束话题,神态放轻松了道:“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记得把我的话转达给余生,让他也好好考虑。等什么时候你们两个都想通了,就一起回家来。过了这么长时间,我们一家人也该好好团聚一次了。”

  这一次聂倾没有再拒绝,点点头道:“好,我会跟他说。”

  聂慎行欣慰地看着他笑了笑,“嗯。至于你说让余生加入专案组的事,并不是不行。这孩子的能力我了解,我相信他如果进组,对破案一定会起到不小的作用。不过,还是得让我先见过人再说。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聂倾默默摇了摇头。

  “你能理解就好。”聂慎行说完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聂倾身边拍拍他,“行了,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事情还多呢。”

  “嗯,我回队里安排一下就走。”聂倾走到会议室门前,犹豫片刻,还是多说一句:“你也早点回家休息。”

  “好。”聂慎行淡笑着应道。

  聂倾随即转过身,在聂慎行凝聚的目光里,一步步地走远了。

  ***

  从市局出来,已经是十月六号凌晨一点多。

  聂倾先回了趟自己家,发现家里没人之后就直接驱车前往位于城东南角上的余生的住所。

  这里是一片年龄比聂慎行都大的老城区。街道破落,人烟稀少,仿佛跟城市的主流发展隔绝开了一般,一进来就有种强烈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即视感。

  几乎所有建筑物外面斑驳的墙皮上都被红油漆画着一个大大的圆,里面写着一个个有些扎眼的“拆”字。然而这些“拆”字挺过了一年又一年,暴露在外经受着风吹日晒,直到红油漆变成带锈色的花油漆,这片老城区却依旧顽强地伫立着。

  如同被人遗忘了一般,无人问津。

  要不是因为余生住在这里,聂倾甚至想不起来平城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所以他上回来的时候就感到十分奇怪,不知道余生为什么要把住址选在这儿。

  漆黑的道路上,没有路灯和店铺的光亮,只有汽车前的两道光束直直照射着前方。

  聂倾之前已经发现余生居住的小区里没有灯,有的基本上也都坏了,整片区域犹如一座孤寂的坟场,静静埋葬着每一个踏足其中的人。

  聂倾想到余生那空空荡荡的房间,如孤岛一般立于中央的床,还有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的人,心里就觉得有些发凉。

  他禁不住加快脚步——因为小区里的道路狭窄弯曲,车开不进来,他便把车停在外面,自己拿着手电筒沿上次的路线迅速走向余生所住的出租屋。

  等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伸手轻轻叩了两下门。

  屋内无人应声。

  聂倾等了一会儿,又轻轻敲了两下,低声叫道:“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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