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在日本队训练时间开始前，我把他们带到了场地，并在场边进行帮助和协助管理。

  训练开始前是场边的简单热身，然后队员们排成一列沿冰场的边缘滑行，再然后就是队员们的单独动作训练。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在冰场上的西川佑史——以前我对这个项目一无所知，知道他真实身份之后，我也没有再去看他的比赛——他滑行、旋转、起跳、落地，轻盈而简洁，柔软而坚韧。

  他是冰面上穿行的一尾鱼，灵活生动，每一个动作都带起水面的波纹，波纹传啊传，就传到了岸边的我这里，然后在我心上荡出一片涟漪。

  冰场上仍有其他练习的队员，但是此刻，无法控制的，我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移不开了。

  “欧元。”他突然滑到场边。

  “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在我的大脑里他还在优雅地完成那些我只从手册里看到过的花样滑冰动作名词所代表的动作，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我不自然地揉了一下耳垂，假装自己一直镇定而认真地完成自己的志愿工作。

  他笑着抬起了手，似乎想捏我的脸。

  我捂住脸把头向后仰，适时地挡住了脸上的红晕：“干嘛？”

  他不好意思地回手，视线也不自然地漂移开：“那个，明天就是决赛了。”

  “额，是的。”我把手放下来，下意识地抓住冰场的边缘挡板。

  “比赛结束，颁奖典礼之后，我就要准备很快回国了。”

  好快啊。——这是我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那，我就祝你明天比赛拿到好名次，回家一路顺风。”——这是我最后说出来的话。

  “不，我想说的是......我想在走之前能请你吃一顿饭！”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就算是对影响了之前你来日本的旅行的补偿。可以吗？”

  “嗯...比赛之后，在我没有志愿工作的时候就可以啊。”

  “那个，我们的约定。”

  “欸？难道想要反悔吗？”

  “不，不会的！和欧元的约定不会反悔的！我只是想说，明天我会带着金牌来见你，所以请把晚上的时间留给我吧。”

  “好。”

  第二天的比赛我在场外的志愿者休息处用手机看了直播。

  西川佑史最后一个出场。解说员在比赛正式开始前又说起了他。

  “日本选手西川佑史可能是这次比赛的一大看点了。西川佑史今年还很年轻，只有25岁，但是已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了。他是上一届冬奥会的冠军，各种国际赛事上也成绩不俗。不过在之前的预赛中却发生了一些低级的失误，险些无缘决赛。预赛后的记者会上也解释说是状态原因，今天决赛他是最后一个出场，不知道今天他是否能调整状态，带来一场的表现呢？”

  “虽然预赛时出现了大失误，但是西川佑史还是本届世锦赛男子单项的冠军的热门选手。除了西川佑史，另一位日本选手——后起之秀小林泽太，美国选手本杰明·特洛泽，西班牙选手阿尔瓦罗·桑切斯以及我国小将何子航也都是夺冠热门选手。”

  “方指导，您怎么看待今天的比赛？何子航近期表现优异，预赛的时候是第一名。您觉得我们今天拿下一块奖牌，甚至说我们把金牌拿回来怎么样？”

  方指导在赛前说了不少，我听进去的有限，不过各国选手在比赛场上的优秀表现让我忍不住一次次拍手叫好。

  何子航是第4个出场，他的表演的是进行最后一场演出的舞者，一身黑衣搭配一双白色冰鞋。他在场上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了舞者最后一次表演的尽情展现，以及面部表情上时刻携带着的，笑容也掩不住的悲伤。

  表演结束，何子航总分暂列第一位，有2位评委给出了10.0分。

  作为中国人，我为这个成绩感到深深地自豪，但很快心头又涌上复杂的情感——既希望何子航不会被其他选手反超成功拿下冠军，又希望西川佑史可以做的更好，实现我们的约定。

  何子航之后的是另一位日本选手小林泽太。他在预赛中是第二名，在日本也有认为他会马上超越西川佑史，成为日本新的“花滑王子”。

  不是专业人士，我对小林选手从表现没办法给出更多的评价，而最终他是位列第二名，与第一的何子航仅差了0.7 分。

  之后的比赛更是各国运动员大放异的时候，除了第6位出场的俄罗斯选手出现了重大失误，其他人的表现都非常。

  再然后，终于轮到最后一个选手。

  西川佑史。

  他一身白衣出场，衣服上还有银色线秀出的图案。袖口和衣摆处还有晕染的墨色的图案。袖口稍稍放宽做出了“马蹄袖”的款式，衣摆也增加了宽度，显现出类似古代服饰的垂坠感。

  音乐响起，是一首爵士乐曲。

  他随着音乐在冰面上舞动，衣袖飘飘，脑海里“嗡”地一下，只剩下一句“浩浩呼如冯（ping,同‘凭’）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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