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李云褚带着兵从西山口出来时,一探子冲到她马前,他身上满是刀伤,血迹斑斑。

  “怎么回事!”身后的将领高声问道。

  “陛下重伤!请少将军和主子速速赶回!”探子低着头,声音不住的颤抖。

  沈尽欢呆愣在原地,方才杀敌的果决和兵时的机敏全然不在。

  直到李云褚叫她醒来,沈尽欢才挥鞭疯了一般奔回终南山。

  西山到终南山一个时辰只用了一炷香时间,在她看来好像并不快,摒着气到下马才想起来大口呼吸。

  “邵尘......”她冲进营帐,声音卡在喉咙里刺得她难受。

  她一秒都不想耽搁,直接绕过屏风进去。邵尘平躺在塌上,身前蜿蜒一道血痕,雪白的里衣像泼了红墨。

  那一刻沈尽欢是绝望的。她挪到床前坐下,抬手掀开邵尘的衣裳,慌乱并没有打乱她的理智,入眼的伤疤都没有伤到重处。

  “伤哪了?”沈尽欢轻轻问军医。

  军医跪在榻前举着揖不说话,沈尽欢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质问道:“我问你呢!”

  话音未落,邵尘白皙的手伸来抓住她的手臂,沈尽欢回头,正见他微微笑着。

  “你先下去。”邵尘对军医道。

  沈尽欢听着,心里更加难受,复凑上去问:“伤哪了?给我看看。”

  她憋红了眼眶,拉住他的手那样无力,眸底闪动着无措,一点不像当年在大殿之上一刀取人性命的沈尽欢。

  邵尘见她真被吓到,才意识到骗她会让自己这样后悔。他起身捧住她脸的时候,沈尽欢不经意落下一串晶莹的泪水,砸在他心上比刀伤还要痛上百倍。

  “是假的,我故意放出的假消息,乖,别怕。”邵尘虚弱道。他确实受了伤,都是刀伤罢了,因为失血过多才看起来万分严重。

  沈尽欢不敢相信,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邵尘拿起她的手搭在自己脉上,笑道:“你摸摸,我真没事。”

  沈尽欢指尖微动,良久才抬手掩住眼睛,带着哭腔道:“你吓死我了。”

  邵尘抱住她轻轻抚背,后悔极了。

  “我写了退位诏书,说我重伤难愈唯有安心静养,国不可一日无君便禅位给邵焱。”

  沈尽欢双唇干涩,她睁了睁眼睛,眼前尽是一层水气,水气消散后是邵尘清透的眸子。她是真被吓到,竟没有好好理解邵尘这句话的分量,只顾弓着身子哭起来。

  邵尘心如刀绞,伸手托起沈尽欢的脸,小心翼翼地拭去她的眼泪,柔声道:“我错了,再也不吓唬你了,这是最后一次。”

  沈尽欢明知他胸口有伤,还报复似的扑到他怀里,惹得邵尘轻咳起来。

  “你是要谋害亲夫啊?”邵尘调侃着,双臂却诚实地抱紧了她。

  “咱们啊,就在终南山找个小山谷,安安静静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邵尘轻抚着沈尽欢,像安慰自己的孩子一般。

  沈尽欢闷声道:“那你不吃不喝啦?你可别指望我为你洗手作羹汤。”

  邵尘笑出声来,“好好,不需你做,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沈尽欢依偎着他,她知道自己将他弄得很疼,但她更知道这些伤口要不了人性命,就算化脓生疮,她也有法子治好。

  邵尘也甘愿受着,觉得这是最最幸福的时刻。

  【宣嘉三年,八月戊癸,宣嘉皇帝南下亲征,南齐,重伤未还,于终南山立诏禅位,立摄政王邵焱为新帝。

  九月巳酉,摄政王受禅,年号建安,亲奉宣嘉皇帝为太上皇。】

  建安二年二月乙酉

  沈尽欢坐在马车上颠得整个人犯晕,她再次发誓,这辈子绝不坐马车赶路。

  邵尘被她压着做人肉垫背,一句怨言都无,脸上还笑嘻嘻的,“下次回来就骑马,再忍忍,快到了。”

  沈尽欢狠狠掐了他一下,马车磕到石子波动了一下,她还没注意过来,就被那垫背的拉过去。

  “都是当娘的人,还不注意着,挨着我别动。”邵尘扬眉捏了捏她的脸。

  沈尽欢脸颊微红,赖在他怀里抬手摸着五个月般的四月肚,“你说的那个地方究竟是做什么的?”

  邵尘低眸啄了一口:“咱们的家。”

  沈尽欢嘴角一扯,“太上皇何时在山谷里有了行宫?”

  邵尘展颜一笑。

  一个时辰后,沈尽欢站在一座五进五出的小行宫前哑口无言。

  “你真造了座行宫呀?”沈尽欢估算这样规格的行宫,没个两年三载都出不来,故而惊愕地看着一脸从容的邵尘。

  邵尘扶着她的腰笑道:“多亏了师父。”

  “陆生良?”沈尽欢挑眉,“那年他说去扬州,原来是给你在这儿造房子了?”

  邵尘微微一笑,“是啊,不过师父确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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