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中朝岸上看,只见刺刀的亮光一闪一闪的,日本兵一边‘嗨、嗨’的喊,一边朝乱七八糟的死尸堆里用刀戳,惨叫声听得人汗毛都竖起来。

  刺刀捅完又用火烧。火很旺,吱吱地响。没有死的人一着火手脚乱动,大声地惨叫,一会儿就不动不叫了。我在水里,日本兵下不来。天又黑,他们看不见,所以保了一条命。天快亮的时候他们走了,我才慢慢地爬上来,那天爬上岸的有10多个人。

  水里泡了一夜,冷也冷死了,吓也吓死了,我上岸后躲进了一个防空洞。躲了一天,晚上转到一个尼姑庵。庵旁边有个草棚子,棚里面有个四十多岁的农民。我掏出12块大洋,求他救救我。说了许多好话,他才烧了一点胡萝卜给我吃。又给我换了一套对襟的蓝布老棉袄,还有一条手巾,我拿来扎在头上,就这样逃了命。”

  日军分别在北极阁、煤炭港、草鞋峡、燕子矶、花神庙、江东门、太平门、江宁路等地先后屠杀了南京30万余同胞。

  1937年12月至1938年4月之间,南京城天天火焰冲天,浓烟滚滚,城墙弹痕累累,街头巷尾遍地是尸体,好端端的花园式古城,就这样被日本侵略者烧成了废墟。

  从此,可爱的南京陷入了日本人的魔爪长达八年之久。

  南京大学教授陈中凡目睹南京沦陷情景,日军进城一夜炮火之后,昔日繁华的首都被枪炮子弹炸成了马蜂窝,满街是血rou模糊的尸体。他在悲痛之极时,写下了《金陵叟》诗词,记录了当时的南京凄惨的情景,全诗写道:

  时当丁丑冬,十一月近晦,

  传闻东战场,我军已失利:

  苏淞忽不守,寇且旦夕至。

  人心日惶惶,全城顿鼎沸。

  富户举室迁,贫者及身避。

  唯我老且病,重以妻拏累,

  家无担石储,出门何所指?

  闻有难民区,老弱堪托寄。

  妇孺相提携,径往求荫庇。

  喘息尚未安,景象日可畏。

  腊月十二日,夜半抛特异。

  火光上烛天,杀声震大地,

  巨炮响若雷,弹丸飞如织。

  妇泣兼儿啼,心胆为破碎。

  次早坚城堕,满目尽殊类。

  枪林列森森,战车陈前卫。

  狼奔而豕突,四城逞蜂虿。

  屠戮及鸣犬,纵火遍阛阓。

  囊时繁华区,一夕成荒秽。

  尸骸积通衢,血rou填圂厕。

  模糊不堪看,腥臭触人鼻,

  按户复搜查,巨细无遗弃。

  汽车往复驰,衣饰尽捆载。

  宅中见男丁,qiáng迫充伏役。

  力竭不复顾,眴即加残害。

  妇女为瞥见,jiānyín逞所快。

  枝梧稍拂意,剜割成人彘。

  更入避难所,掳掠选少艾。

  次日或送返,遍体如鳞介。

  哀号不移时,宛转遂就毙。

  直至腊月秒,布告命登记。

  力迫诸难民,速各返旧第。

  倘敢违律令,严惩不稍贷。

  可怜众无辜,为求活命计。

  鹄立风雪中,争先报名字。

  年事差较yòu,被目曾执锐。

  别寘大道旁,一一加拘紧。

  何来汉jiān某,自称检查吏,

  极口颂皇军,对众施狡狯:

  “汝等曾服官,爵秩仍可观,

  善后正需材,幸勿失交臂。

  如敢故隐瞒,论罪同jiān细!”

  此言似可信,同声悉感戴。

  顷刻两千人,举手被逮捕。

  与前诸少年,同日共弃巿。

  苍须一老贼,更组维持会。

  甘心作虎伥,百般求献媚。

  四出搜妇女,盺夕娱贼意。

  狼心果何居?诚别有肝肺?

  维新伪政府,百事讲统治。

  捐税苛牛毛,粮食亦专卖。

  嗷嗷数万口,粥未不能继。

  吞声忍饥han,尸居仅余气。

  老妻暨孤孙,相继遂长逝。

  孑然乘此身,偷活人间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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