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岁月

  苍天可鉴,贺兰松可没有逃罚之心,他看卫明晅脸色不好,只得道:“皇上拿臣下狱吧。”

  卫明晅刚熄下去的火立刻又烧了起来,他双目一瞪,贺兰松吓得便往后缩,蹭到了身后伤处,立时疼得嘶了一声,急道:“皇上息怒。”

  卫明晅却有了主意,指着地上的镇纸道:“捡起来。”

  贺兰松听话的下了塌把镇纸捡起,再次奉上,却不往塌上去了,在塌边躬身立着。

  卫明晅拿起镇纸,先在自己手上敲了敲试试力度,贺兰松听见那声响,立刻猜到他打的什么主意,脚下一动就想跑。

  卫明晅冷冷的道:“怎么,不认罚,怕了?想跑?”

  怕当然是怕的,适才贺兰松忙着取悦卫明晅倒也不觉得什么,此刻想起来却不又羞红了脸,他低声求道:“皇上若要出气,就传杖吧,打的更疼。”

  卫明晅哼道:“此处不是内廷,哪里来的杖?小贺兰大人想逃刑?”

  贺兰松急道:“臣不敢,县衙有杖。”

  卫明晅道:“好好受着,哪里有你讨价还价的份,把手伸出来。”

  贺兰松茫茫然的抬起了双手,被卫明晅一把拽住了左手,他这才知道是要打他手板,不由更是羞赧,他只从前跟着侍读的时候被打过手心,现下被攥紧了手指,直骇得魂飞天外,险些便惊叫出来。

  卫明晅冷冷的道:“若不怕被孩子听见,只管出声。”

  贺兰松被吓坏了,眼见那镇纸要落下来,忙道:“我,陛下不用抓着臣,臣不躲。”

  卫明晅目中露出失落之色,他松了手,用镇纸点点贺兰松的手心道:“朕就打二十记,仔细瞧着,不许闭眼,好好记着教训,再敢犯,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贺兰松怕疼得忍不住,忙自己用右手托着左手,往卫明晅面前递了递,红着脸道:“是,请皇上赏罚。”

  卫明晅不再客气,一镇纸落了下来,啪的一声,贺兰松略白的掌心立刻起了道红印。

  贺兰松疼的忍不住要闭眼,且强逼自己睁着大眼看着,一动也不敢动。

  卫明晅受不了那双殷红的桃花眼,狠了狠心,连着落了两下,他从前是没打过人的,一板子打的偏了,落在了指尖上,疼的贺兰松直跺脚,眼泪哗啦啦的就滚了出来。

  卫明晅哎呀一声,但既然说了二十记,总不能半途而废,大不了着几分力气,他这么想着,刚抬起手,就瞥见贺兰松打了个哆嗦,又看见他左手虎口上有道新伤,虽已结了痂,但疤痕却很长,心下更是不忍,几番为难之下,终究还是道:“行了,后面的记着吧。”

  贺兰松手上疼得钻心,就像被油滚过般,听说不打了,虽然觉得奇怪,但却一句不敢多问,赶紧将手回来藏到衣袖中,口中规规矩矩的道:“谢皇上教训,臣记下了,不敢再犯。”

  卫明晅嗯了一声,心里却满不是滋味,他看看外面天色,道:“时候不早了,去歇着吧。”

  贺兰松道是,便要去内间抱贺兰忘郢回房,却被卫明晅又叫住了,道:“你自己回去吧。”

  “啊?”贺兰松没听懂,他轻轻挠着自己掌心,猜不透卫明晅的心意。

  卫明晅叹道:“这么小的孩子,还是该放在家里好生养着,他要喝奶,不能总吃米糊糊,你安心守堤,朕带会宫给你养着,想来令尊大人也不敢说什么。”

  贺兰松又啊了一声,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被打傻了?”

  贺兰松确实有几分魂不守舍,他将卫明晅的一番话好生琢磨了一遍才明白,先涌上心头的竟是恐慌,“怎么敢劳烦陛下。”

  卫明晅心中一痛,贺兰松眼神躲闪,他便知道他不放心,果然,他伤了他的心,他再也不会信他了,他黯然道:“就如此信不过朕?我若想要他性命,何必如此拐弯抹角?直接把他带走就是,外面有五百禁军,你能拦得住?”

  贺兰松忙道:“臣不敢,只是孩子太小,怕扰了陛下清静。”

  卫明晅道:“郢哥很乖,你能养的了,朕自然也能,何况宫里还有嬷嬷们。”他看了看贺兰松那担忧的模样,不由笑道:“好了,朕不会亏待你儿子的。”

  “是,多谢皇上体恤。”

  话说到这个份上,贺兰松也推拒不得,何况他带着个孩子,实在太过不便,眼下瞧来,确实没有比皇宫更稳妥的地方了。

  “那朕就抱走了?”卫明晅故意逗贺兰松,“你去把他抱过来。”

  贺兰松嗯了一声,转到内间去,将熟睡的孩子抱过来,两手交到卫明晅手上,嘱咐道:“皇上,他贪吃得很,一天要吃六七顿,饿了就会哭,倒不拘吃什么,晚上怕热,会踢被子,有时候不饿不困也会哭,您交给嬷嬷就成,或者不理会他,也就好了,别跟他置气。”

  卫明晅听着贺兰松絮絮叨叨的叮咛,不知为何心头一片酸软,他笨拙的抱着孩子,正色道:“瑾言,朕从你手里接过来的孩子,必待之如珠宝,定不负你。”

  夏日暴雨连绵,京郊虽未生洪涝之灾,江南一带却遭了殃,贺兰松把贺兰忘郢送到宫中后,算是没了后顾之忧,便数次请旨去江南建堤,均被卫明晅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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