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之恨

着我还得管你午食,回去吧。”

  又朝那边桌子上花春想带来的东西努嘴道:“下次来就别带那么多东西了,我这里甚都不缺。”

  花春想说了几句应答话,与等候在门外的青荷穗儿一道离开。

  与华珺图约好的地点是在离寺不远的柳亭。

  山间万景,耳得为声,目遇成色,乃造物者之无尽藏也,不需一钱买,然则既有人在,三六九等辄随之而来,邯山柳亭非高门富贵者来此不得。

  花春想离开祖父居处后同几位家人步行来柳亭,华珺图尚未现身,泊舟皮猴般爬上亭子边的白石栏,手搭眉台眺目远望。

  栏与凳一体而成,虽经年风霜模糊了石上美雕刻,但轮廓依旧可见当初模样,是罕见的北地胡风。

  “主母主母,这里也能看见老先生的屋舍呢!”泊舟游鱼摆尾般向身后人招手,“原来老先生的院子远观时这般好看呢!”

  花春想移步过来坐到石凳上,半侧过身顺着泊舟指的方向看。

  入目山峦重叠,树木葱葱,似乎秋之凋零尚未从西北方向席卷过来,植被掩映间,自家祖父幽居的几间屋舍隐约可见,山岚笼罩下,小小建筑竟显出了几分不染俗尘的仙味儿。

  如意挥动小胳膊,抓住泊舟的衣袖把自己从娘亲怀里拔萝卜似地□□,站到石凳上向外招手手:“啊嘙的巴拉巴拉啊~亮亮!”

  泊也反手抓住如意胳膊,怕小丫头一个猛子扎出去,意外道:“主母,如意的脸上破了一道!”

  “我看看?”花春想掰过女儿的小脸蛋子,果见小丫头肉嘟嘟的脸颊上有道细细的血痕。

  她用指腹轻轻触摸已经结了不显眼的血痂的道道,心疼着疑惑道:“乖乖,这又是何时弄的?”

  如意跟个小大人儿似的,慎着张可爱的小脸与阿娘对视,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啊眨,看着都让人心疼。

  “得了我也不问你了,”花春想无奈地咧嘴,顺手在女儿脸上戳了下,又抓起小家伙的手仔细看了看,“指甲也不长啊,怎么就又把脸脸抓破了……”

  穗儿提着两个水囊过来,一个呈给花春想:“主母喝水——舟舟下来喝口水。”另一个自然递给了小泊舟。

  眼看着午食时间已到,四下道路上皆不见华珺图踪影,也不晓得这家伙做甚去了,花春想拉着站在地上的如意,道:“青荷,开始弄东西吃罢,不等老华了。”

  “是,主母。”青荷应了,招呼其余人一块开始捣鼓带来的熟食。

  亭子外的土地上有前人搭成的小野灶,扎实点了火,把带来的铁马瓢当小锅用,倒了水细细煮起来。

  今日不知为何,一路过来时少见有游人,亭子下自然也无旁的陌生人。

  时值正午,主从几人围坐亭下石桌前吃午食,如意才吃没几口就开始扭来扭去不好好用饭,站在花春想腿边,翘着脚求抱抱。

  “……”正蹲在旁边撕饼吃的扎实悄悄踢了踢穗儿的鞋子。

  穗儿偏头看过来,旋即又犹疑地轻声唤道:“主母……主母?”

  “嗯?何事。”花春想正低头把坐地上的如意提起,并未扭过头来看穗儿。

  待她把泼猴如意抱起来,却见桌前几人不知何时纷纷停下了进食。

  “怎么不吃啦你们?”花春想拍打去女儿衣服上的灰土,顺口问几人。

  打眼看过来却见几人个个拘谨小心,花春想会意,扭头向亭子入口看去,只见台阶下立着位锦袍。

  长身玉立,公子无双。

  正是徐文远。

  半刻钟后:

  离柳亭不远的一方平地上,花春想从地上捡起颗没有棱角的小石子,用指腹擦去上面的泥土,顿了顿,笑道:“挺巧哈。”

  徐文远站在几步远外,眯眼眺望着远处景色,笑容夹杂着淡淡苦涩,态度却又分明释然:“也不全然算是巧合,邯山寺里听得你的行踪,我便想着过来碰碰运气。”

  说着,他短促一笑,似有几分自嘲与庆幸,道:“没想到还真叫我在这里碰见你了,邯山寺的佛……挺灵的。”

  片刻相对无言,花春想道:“不知文远哥哥最近在忙什么?听书局的人说,公府近来有大生意寻到你了呢。”

  闻言,徐文远温柔一笑,不可察觉地直了直腰杆,道:“不算甚的大生意,无非就是他们公府所人手有限,请我过去帮忙整理修订些陈年旧册……”

  “如此。”花春想一手捏石子,一手搓自己衣角,没了下文。

  用华珺图的话来说,像她和徐文远这样关系的,掰之后当永生不见的为好,可若是真见了该怎么办呢?

  老华给的建议是,见了直接当没见。

  花春想轻轻摇头,她该学容昭那般冷硬的。

  于是乎,她开口道:“若无其它事,我就不打扰文远哥哥在此散心……”

  “六妹妹!”面朝山下的徐文远忙不迭转过身来,急得朝这边走进了两步:“你等等!我确然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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