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清景是微凉_分节阅读_39

  “对了,十五监有个叫西瓜的,你认识吗?”我忽然想起了这位故人,没什么感情成分,纯属八卦好奇。

  “西瓜?”刘迪念叨着回忆半天,茫然摇头,“没印象。”

  我不甘心,又形象地描述了一下其外貌,虽然我也记不太清了。

  刘迪还是摇头。

  得,记不住就算了,想来也不是啥明星分子。

  “他和我一起进来的,分到十五监,刚进去的时候好像被欺负得不轻。你们那监是不是挺乱?”我转移八卦方向。

  “还行吧,”刘迪不太当回事地摆弄摆弄流水线上的各种材料,“监狱不都这样儿么,你当和谐社会呢?”

  我耸耸肩,也是。

  “不过你们二监倒还真挺太平,”刘迪忽然话锋一转,“那个俞什么来着,挺有一手,虽然人挺招人烦……”

  我喜欢他最后这句。

  “太平什么啊,前阵子刚死俩人,你不知道?”

  “知道,不过这和在哪个监没关系,不想活,放哪儿都一样。”

  我搞不懂:“其实咱们这边儿都是十年以下的,有什么想不开的呢,一眨眼不就过去了。”

  刘迪扯扯嘴角:“那你这眼可眨得够慢的。”

  我总觉着他话里有话,索性问:“你判了几年啊?”

  刘迪又想了想,凝思的表情和刚刚回忆西瓜时一模一样,包括答案:“忘了。”

  我崩溃:“这玩意儿还能忘?!”

  刘迪满不在乎地打个哈欠,一脸倦容:“我从来不记对我意义不大的事儿。”

  “操,你这狂妄的样儿真让人特想踹上两脚。”

  “行,满足你。”

  “我说的是踹脸。”

  “……”

  晚上睡觉的时候刘迪说这荒郊野岭的,暖气管道送过来早凉了,应该铺地热,电的。我在被窝里蜷成胎儿,还不忘提醒,你可以向上面反映反映。哪成想刘迪来了句,早反映了,我爸说过事儿多。我无语,半天才心情复杂地建议,那只能从增强自身体质做起了,明儿开始每天来段健美操。刘迪说去你妈的吧,恶不恶心。

  第二天,我成了预言帝。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跟着我的节拍,九号儿王文炎,你看哪儿呢,再不跟着动我把你分儿全扣光!”

  你妈放风时间跳健美操,谁想的损招儿啊!

  健美操不比广播体操,伸个胳膊蹬个腿就能糊弄过去,这玩意儿需要律动。

  “律动懂不懂!冯一路你那是胳膊还是鸡翅膀啊,瞎扑打什么!”

  俞轻舟疯了,绝对的。

  只见他站在凌操台上,一会儿卖力示范动作,一会儿举着扩音器监视大家跟着节拍练,大冷的三九天,愣是挥汗如雨。我有点同情他——我是不知道他学这套操用了多久,但我相信,他教会我们的日子,遥遥无期。

  放眼全监狱的老少爷们儿,你说来个散打格斗啥的,没准儿能捞出个全国冠军,但跳健美操这个,真是凤毛麟角。就几个文艺骨干学得挺像样,恨不能把屁股甩到天上,剩余人员,要么站那儿不动看热闹,时不时就要被狱友笨拙的动作逗破肚皮,要么吭哧吭哧东施效颦,成为逗乐儿的源泉。

  如果王八蛋的目的是“手拉手心连心笑声遍万家”,那恭喜他,得逞了。

  如果这是一操场的姑娘,想必漫天都会回荡银铃般的笑声,而今,只能是一窝熊瞎子呜呜咋咋咆哮山林。

  刘迪倒是难得认真,扔胳膊甩腿倍儿有样,偶尔瞄见一眼,给我惊着了:“哟,你这是练过啊。”

  “开玩笑,哥们儿正经练过几年街舞呢!”小眉毛一挑,盲流又得瑟上了。

  我懒得理他,转头看花花,得,这位就惨不忍睹了。胳膊腿都不像原装,动作巨别扭,偏人还挺卖力,脸憋得黑里透红,正好跳跃动作的时候瞧见我看他,于是身体一歪,落地变成坐地了,我倒抽口冷气,都替他疼。

  花花狼狈爬起来,狠狠瞪我一眼。

  我缩缩脖子,知错地收回视线——这是谴责我干扰到他了,哥们儿懂。

  “下面我们跟着音乐再来一遍,今天必须把第一节学会了!”

  俞轻舟举着个大喇叭连吼带叫,我觉着马路对面的女监也可以组织组织人一起学了——隔着墙,音效也绝对是现场版。

  “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我神经比较大~~不怕不怕不怕啦~~”

  “一个人睡也不怕不怕啦~~勇气当棉被~~不怕不怕不怕啦~~”

  来个人杀了我吧!或者给我一把刀,我去捅了王八蛋蛋蛋蛋蛋!

  好好一个周末,被王八蛋折磨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那厮终于良心发现,让大家自由活动,私下练习。妈的,谁还给你练哪,冰天雪地的,早躲屋儿里裹棉被了。

  “看着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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