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心疼

  周澧的眼眶抑制不住地发热。

  越往后日记的日期间隔越长,语言也越来越简略。中间似乎还断了数年。字里行间都平淡得像在讲一个遥远的故事,鲜少泄露情绪。

  可很久以前她的天气就只剩下暴雨。

  那么现在……暴雨停了吗?

  周澧霍然起身,拖着一条残废的腿向门口奔去。

  ——要去见她。

  ——要告诉她,可以养狗,可以吃饱饭,可以与刀做最好的朋友,可以去做医生给自己包扎,无论怎样都可以……

  ——我来补齐你的童年。

  周澧不顾一切地奔她而去,城市里光怪陆离的斑驳色块滑过眼前,最终交织在一起组成了年幼的她,她就手握长刀站在时光的缝隙里,抿着嘴唇与他对视。

  周澧热泪盈眶地单膝跪地向她敞开怀抱。

  小小的她惊慌地瞪大了湿漉漉的眼睛,鼓鼓脸颊,转身跑远。

  极远处有灯光投下来在地上拉长她慌张的影子,一直延伸至周澧脚下。

  她向更深的黑暗逃去,可光明站在周澧身后。

  “叮。”

  电梯门轻巧滑开,来往医生护士形色匆匆,走廊上有扶着把手缓慢行走的病患。

  然后他看见了长大了的小孩。

  一如初见。

  康乐就敞着白大褂坐在靠门的椅子上,握笔如握刀,睫毛垂下掩住经年的心事。

  周澧钉在门口。

  良久,他低声开口:“……乐乐。”

  康乐抬头,脸上的惊讶很快化成喜悦。

  长大的她毫不犹豫地向周澧走来。

  周澧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感谢上天。将他二十六年所有的不幸兑换成了一个盛大的礼物,让他原谅所有勾缠在回忆里的怨恨。

  康乐温柔地牵住他的手,嘴唇张合,吐出的字句宛如蜜糖:“怎么了?”

  周澧定定地凝视着她已然长开的眉眼。

  眼廓唇角依稀还可以看出年幼的影子,可坚硬的外壳已经如水般柔顺,将他包裹。

  很久以前有哲人说——

  我们所爱的,常常不是一个人,而是爱情本身。那天晚上的月光,才是你真正的情人。

  而周澧终于可以坚定不移地给出回答——

  我的爱人,是我所有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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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一起回家。

  刚打开门,康乐一眼就发现地上散落的纸片。

  滚热的感情散去温度,留下更为悠长的陪伴洒在生活的缝隙里。

  周澧握紧康乐的手,低头虔诚地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康乐逐渐笑起来。

  她翻过手掌,捏了捏周澧脸上的酒窝。

  她几乎是开玩笑一般问:“我小时候很不讨喜吧?”

  周澧摇头,脸颊被她手指捏得变形,有几分滑稽。

  “很可爱。”

  康乐大笑,松开了手。

  周澧无声地凝视她。

  如果没有在午夜梦回时的哽咽哭泣,他几乎以为康乐已经挣脱了那些黑暗,走到阳光底下来了。

  在多少个云淡风轻的背后是山崩地裂呢。

  “谢谢你。”

  她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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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那时为分界线,周澧更加依赖康乐。

  没错,是他依赖康乐。

  康乐总是那副样子不变,挂在脸上很敷衍的笑,低下头来凉薄的五官,以及奇怪的睡衣配色。

  周澧还掌握了她的一个小秘密。

  在默默翻看那本日记时,周澧发现了康乐嗜爱可乐的原因。

  康奕霞每次都用一瓶可乐来哄她。激烈的争吵之后,继父**她之后——都用一瓶欢快跳跃着气泡的可乐安抚瑟瑟发抖的小孩。

  周澧抿着嘴唇将那页日记夹进塑料薄膜,抬头望向坐在餐桌前读书的康乐。

  下午叁四点的阳光斜着照进屋里,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脸上细细小小的绒毛也清晰可见。

  她坐在那里缓慢翻动书页,眉头因思考而微蹙。

  谁能想象呢。这个一身温柔的人拥有那样千疮百孔触目惊心的过去。

  康乐端起马克杯,小小地喝了一口杯里的可乐。还在嘴里含了一会儿,才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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