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似梦

  盛大的烟火总是要在黑暗中才能被人看得清楚。所以绚烂往往伴随着阴暗,且因为阴暗更为绚烂。

  湘京城点了一夜的烟花。全城的拉线灯泡都是亮着的。

  所以当李冽文揽着胭脂往外走的时候,依旧能感受到人声鼎沸的湘京城路景。

  张隽琛面色凝重地看着兵士们送元帅一行送了出去,紧接着又见那东洋外交官气得脸色发青,朝自己的几个秘书怒喝。

  他没看见庄赴一行人。

  见张隽琛迟迟不回来,林恪朝来找他。

  只在最后捕捉到了元帅一行人的背影。胭脂被李冽文的大氅遮得严实,他也只是淡淡瞟了一眼,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了?”林恪朝问道。

  张隽琛皱着眉头摇摇头。

  只是新上任的元帅就这么和东洋外交官过不去,那湘京以后必然不得安宁。再加上前线战争打得断断续续,他国态度暧昧,上政府又一心求和……

  他握起拳头。

  湘京不能再待了。

  车开得很快。

  很快就到了大帅府。

  李守野直到大帅和五姨太进去之后,都还有些没缓过神了。他微微呼了口气,只觉得大帅房里的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彪悍。

  这边胭脂和李冽文神色如常。

  赵妈来问要不要吃些什么的时候,她还要了碗面来吃,说宴会上的蛋糕餐点不顶饿。

  李冽文也点了头。

  赵妈立刻就去忙了。

  二人走上三楼。

  胭脂跟着李冽文进了三楼,接过他脱下来的大氅。看他神色自若地坐在椅子上,准备看书。

  胭脂笑着说:“大帅还笑我吃得多,自己也饿了。”

  李冽文嗯了一声。

  她转身,将大氅放在沙发上,似乎转身就要走。

  但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走。反而关上了门,上了锁,转身。脸上妩媚的笑容没了,留下冷漠神色。

  一转身,就见男人一直在看着自己。

  带着翡翠玉镯的手攥紧了身上披着的白貂围巾。她缓步走向桌子的另一头,看向李冽文。

  “你怎么知道的。”

  李冽文神色淡然:“不知道。”

  胭脂抿紧唇,撇过头:“你不知道,你给我递了枪?”

  今夜,一场赌局。让胭脂亲手枪杀了庄海,报了仇。可赌局不是她设计的,庄海不是她推上来的。她一直都在等机会。

  奈何当庄海对她说,赌命的时候。她的手都有些抖,几乎克制不住眼底的恨意。

  仇人就在眼前。她来李冽文身边就是为了报仇,既然机会就在眼前,她有什么理由错过?失去了这一次,她还怎么去夺得第二次机会?杀庄家大少爷,谁能帮她?

  她吸了口气,声音微颤:“你是不是要杀我。”

  李冽文看着她,摇摇头。

  经历一场混乱,她梳得整齐的发掉了几根落在额前和颊边,散乱的,随着一些细微的风在动。眼圈红了,鼻尖也红了,楚楚可怜不外如是。

  “我不会杀你,我也没想过杀你。”

  “你的马脚太多了。你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没信过你,从你在金玉满堂出现开始。丫头。金玉满堂才落入我手中,你太急了。”

  他与讲故事一样轻缓温和,嗓音却是有些沙哑,却并不让人反感,反而令人越发沉醉。

  “你太干净,又太想来我身边。为何不成全你?你终究会告诉我的。”

  胭脂咬住了唇。她的手在抖。

  “你,是不是帮我了?我不明白……”

  李冽文定然是帮了她的。给她一个机会,给她庇护。这又是为了什么?她本意不想伤害他,可事到如今,他怎么会容忍自己?

  不由得,她似乎想起了那次与李冽文吃饭遇袭,他一枪杀了偷袭者后,如把上了弹的长枪开了刃的尖刀般站在那里。

  仿佛连血肉都是由冷硬组成。

  李冽文微微一笑:“我不杀自己的女人。”

  他接受胭脂的那一刻,他就不会亲自动手杀她。家有训,尊妻爱妾。

  胭脂却是软了手脚。她喃喃道:“我终于杀了他。我终于杀了他。”

  李冽文站起来,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手抚摸着她的发。

  “丫头。”

  胭脂将脸埋在他怀里,似乎想要撬开男人这坚无不催的外壳,从他心下窃取一点温暖。

  “他杀了我的养父…我小时候被父母卖到花楼去后,一直就接受着调教。花娘跟我说,老天爷赏饭给我,有好容貌,只要学好了媚道,便能让有钱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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