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似梦

  十一月,秋雨多,且寒肃。

  月弯弯。

  胭脂推开了那扇门。

  黑夜里,静谧的卧室里,站在窗边,往外看。秋雨纷杂,砸在窗上,砸在阳台上,噼里啪啦。

  胭脂慢慢走了进去。走到男人身后,伸出手环抱住男人腰身。

  男人没动,高大清瘦的身体却传递出令人心安的温暖。

  “怎么还没睡?”李冽文轻声问道。

  胭脂蹭了蹭:“我想着大帅,睡不着。”

  李冽文没说话。

  胭脂又道:“三姐姐去了,大帅心里是不是有点难过。”

  李冽文眼眸一垂,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难过?我都没回来看过。”

  胭脂声音轻柔绵软,在潇潇雨声里越发显得暧昧:“大帅善良温柔,自是会为生死难过的。”

  李冽文一怔。

  随后他拉开胭脂的手。外头的月色照亮了男子清隽面孔,雅正端方,令人心倾。

  “…我经历的生死,都能汇成这湘京河流。怎么会轻易难过?”

  他声音低沉下来,减缓了清澈的冷淡。

  却让人心里一悸。

  胭脂看着他,没说话。

  一个下贱地方出来的卑贱女子,眼睛是那样的黑白分明,那样的清澈明亮,让人无法直视。

  李冽文看着她的眼,微微蹙起眉。

  胭脂搂住他的脖子,踮了脚尖:“每一丝河流,都是一丝难过。大帅心里知道,可不说。”

  李冽文看着她,手上加重了力气。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我让刘妈教你规矩……”

  不等他说话,女人撅起唇:“学了学了的。可,可是刘妈也盼着我生孩子呢!”

  她这作态,眉宇间自带娇憨媚色,李冽文看着,眼底酝酿出一片浅浅温柔。

  男人怀抱着她,第一次笑声里带着点无可奈何:“你怎的叫胭脂这个名字,你应该叫无赖。”

  胭脂揪了一下男人的衣领,娇声道:“无赖都是丑的,胭脂是美的。”

  李冽文低头看她,那双平日里砌着松上软雪与深山玉石之光的眼里,纷飞开水墨脉络,细致动容。

  “是。无赖都是丑的……”

  他将女人双腿一扯,直接抱了起来。

  “胭脂是美的。”

  这句话,由本来清冽的气息吐出来,更是添上未知的欲色,逗弄着人的情爱末梢。

  尾音散在两人交叠的唇齿间。

  似是丧事过了,缓过神气的彭东茹又开始朝着刘静姝怼了。恨不得让刘静姝一辈子吃不上一顿安静的饭。

  “我是入府时日不久,与老三交往不深。但我也知道府里头没几个好人。刘静姝,你心里记恨着,就说出来,人都死了,你怕什么?你屋里头的佛像都保佑到你的仇人死了,你还怕个女鬼不成?”

  彭东茹放下筷子,噼里啪啦一顿说,说得刘静姝脸色青白。

  刘静姝攥紧筷子:“…彭东茹!”

  彭东茹站起来,推开后面的椅子,推开要上前劝慰的刘妈。

  “怎么,敢说不敢当?!大少爷是你一把手教出来的孩子,我进府的时候还乖巧地叫我一声四姨娘,哪里晓得突然转了性子,一把害了自己姨娘和弟弟。老二,大帅怎得就没处罚你来着呢?哦,是因为当时你老父亲那边全家横死,你昏了过去。”

  说到这里,她一把将手里的手帕甩到桌面上。

  “醒来看见老三半死不活,你也当这事儿过去了,天天念佛拜神。哟,这有朝一日佛祖显灵了呢!”

  彭东茹挽着胳膊,笑得起劲。

  四姨太向来言辞犀利,嘴巴狠辣。

  刘静姝失了稳静性子,气得眼眶通红,啪的一声拍了桌子:“彭东茹!我视大少爷作亲子,日日夜夜伺候不离,你凭什么这样想我?我非十全十美,你又好到哪里去?!”

  日日夜夜的吵,日日夜夜的闹。

  刘妈暗地里叹了口气。

  彭东茹冷笑:“嗤,我再怎么样,也没狠毒到这个地步。”

  刘静姝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当年是个意外!再加上梦沉大师也批过语,说是罪孽环绕!陈年旧事便不需掰扯!”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罪孽环绕,难有子嗣?你可真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彭东茹讥笑。

  没想到,刘静姝转身走时,看见了二楼往这边看着的,穿着一身利落军装的李冽文。男人还没戴上军帽,露出了分明眉目,脸色冷淡。

  旁边站着穿着月白旗袍的胭脂,女人涂着红红的口脂,脸上带着点惊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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