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似梦

认路。”

  小曼立刻道:“先生可以去梧桐树的江氏驿局,是政府与江氏公司合办的驿局,是我们湘京最好的驿局了。没有别的驿局乱的哇。”

  男子点点头,又道:“那驿局旁边可有书馆?我想借书,但城里万卷书馆的人太多了,我不耐去等。”

  小曼看了眼男子手里的书,见是一串洋文,心里一惊。连忙道:“我们湘京里只有白丁书馆靠近驿局,就是江氏驿局左三路,虽然没有万卷书馆大,但很清静。是老书局了,没钱翻新,也就没什么人去。先生若是喜欢洋文书,还是得去万卷才行得呀。”

  男子勾唇一笑,摆手:“不必,我也爱看国语散文。谢谢你了。”

  小曼咬了咬唇,知道自己那点绮思都被那串洋文压了下去。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先生姓什么?我这得记个帐。”

  男子长身玉立,英俊潇洒极了。对着小曼微笑道:“我姓张。”说罢就走了出去,而这时,外头有瞧好了的黄包车夫迎上来,把人拉走。

  小曼看向外头,慢悠悠叹了口气。

  即使烽火乱世,这样俊朗贵气的少爷,配得定然也是那门当户对的小姐。她一个无根浮萍,怎能肖想?

  夜里。行宫路一号,金玉满堂。

  这里五光十色,纸醉金迷。连串的路线灯,不断响起的汽车鸣笛的声音,难见黄包车夫的身影。来来往往的人,全是西装革履,浓妆艳抹。

  这里隔绝了外头的嘶吼与鲜血。构筑了一场绮丽的梦乡。

  “嘶——”

  一辆加长的豪车,漆光锃亮,前灯大闪。后头却跟着好几辆同款的汽车,下来的全是带枪戴帽的军人。

  金玉满堂前或走或站或笑或叫的人刹那间都停了。望过去。

  金玉满堂后台。

  “哎呀哎呀,看着点路。”

  “茉莉你的裙摆,裙摆。哎哟喂,看看你那口脂。”

  “墨锦呢?外头王老板找她呢,人给我死哪里去了?”

  “暖场的舞女换好裙子没有?假发别给我歪了!!”

  穿着旗袍,烫了个满卷的头的女人看起来有三四十,一边举着杆烟枪,一边站在乱哄哄的后台内部叫嚷。声音大得却能盖过这里所有人的声音。

  她这一指那一点,都让人心慌。

  等暖场舞女跑了出去后,她才哼了口气。走到一个关着房间外头,敲了敲,声音温柔了好几分:“芳芳呀,你装扮好了没有呀,我的芳芳呀?”

  有几个女人对视一眼,皆露出不屑轻嘲。

  这时,一个梳着油头的矮个子男人走了进来。看见门口不断叫芳芳的女人,脸色大变:“红姐。”

  红姐转头,见男人在这里,一惊:“你个死赖皮!你怎么在外面?里面呢,芳芳在里面吗?她一个人在里面?!”

  说罢,她脸上惊愕未变,立刻扭转把手,进去。

  一看。

  莫寻芳倒在地上,怀里抱着瓶见底的洋酒,满脸陀红,看她裙子边还撒着一圈白粉。

  红姐气得大骂:“个卖身子的**,就是管不住自己那张破嘴,不喝酒就活不下去吗?!真是贱,活该一辈子卖笑。”

  男人摸了摸额上的汗:“红姐,芳芳她脾气你也知道,她刚刚拿剪刀对着她自己,说我不出去就把自己头发剪烂,看我怎么办。我急得不得了,就想找您…可我也没有……”

  红姐气得不断喘气。看莫寻芳这个样子。她喝酒的时候,自己应该还在跟那些老板打官腔。

  真是。

  今晚唱热歌的金嗓子只有她了。弄云给薛部长带走了,到现在都没带回来,唱个屁!

  金玉满堂当家人刚死,不少人都等着红姐抗不下去,做主发卖。但有传闻说,新接管金玉满堂的是个军痞,众人也不敢贸然出手。

  只要堂子里姑娘在,牌子在。红姐自认能撑个一两年。可莫寻芳如今这样子,简直就是在帮外头砸自家牌子。更不论今晚大家庆祝江北战线我军获胜,来凑热闹喝酒听歌的老板们不计其数。

  红姐气得眼前发晕。

  她慢慢走出去。

  食指也拇指摩挲着,外头舞女的暖场舞跳到了四分之三。

  她抬起头,看着外头这些看起来畏畏缩缩但实则眼里头全是幸灾乐祸的女人。

  油头男人跟在红姐身后,看她对着自家姑娘一个一个地挑,绕着不大的后台慢慢走。

  突然。停下了。

  油头男人抬起头,看向红姐。见红姐脸色复杂地望着一个地方。他循着看过去,看见镜子里映出来的脸,顿在当下,吞了口口水。

  女人仰着头,拿着墨笔描眉。眉毛细长,眼尾上翘,涂着妖媚的红粉洒了一面白皙脸颊,美得活色生香。口脂红,红透了唇。

  见后头两个人在看她。

  女人放下笔,手撑着桌台,慢慢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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