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各玲

道理,态度却也不好怎么强硬,只能说好话,劝着三爷。说了些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有什么不好,这回必然也知道错了。如此一般。

  苏世黎问“三爷没听?”

  麻姑摇比划:“听了。”两个人晚上就和好了。可半夜里也不知道三奶奶怎么想的,大概是为了外室的事,竟把三爷推醒了吵,非要断了不可。两个人吵着吵着,打起来了。还把三爷头打破了。说自己不活了,要拉三爷一起死。合家都被惊醒了,拉的拉,扯的扯,才好歹把三奶奶拉开。三爷满脸都是血。

  这下好,三爷怎么也要休妻。也不管长辈怎么说,头上的血也不许别人碰,等天一亮就着这一脑袋血,往府衙去递了状书。就他这模样,又还有那些事,没一会儿就判离了。

  苏世黎到觉得奇怪“那也没多少事,怎么现在才回来?”现在都中午了。

  麻姑摇头。

  苏世黎问“下面现在怎么说呢?”

  麻姑比划。三爷是回来东西的,要去外面住。下面大奶奶二奶奶二爷三爷正在说各玲的去留。

  大奶奶说自己没法子管各玲,说各玲现在已然这样,年纪又大了,怎么还能教得过来?到时候自己要背黑祸。二奶奶也不肯。说自己儿媳妇快生,自己是要去海城照看的。分不出身。

  三爷的意思是,那就把各玲送到三奶奶娘家去。

  苏世黎与麻姑这里才正说着话呢,突然听到下面一阵乱。四乐立刻说“我去瞧瞧。”

  拿了个盆快手快脚去了,做出要下去打热水的样子。去了一个多时辰,苏世黎都有些耐不住,正打算叫麻姑下去看看的,四乐急匆匆地回来了,一脸震惊说“三奶奶娘家来人,说三奶奶接了休书,一时想不过去,竟在屋里吊死了。”

  万万不能想,昨天还是活生生一个人,喜天欢地从外面打完叶子牌回来的。今日就没了性命。

  四乐生怕别人会听见,声音压得低极了“方才三奶奶娘家来的人报完信,在后面厨房喝茶,等着大奶奶那边商议完给她回话呢。我去与她攀谈,把您赏我的银梅花都送出去了她才开口,说三奶奶娘家接了休书,大骂了三奶奶一顿。她娘家大嫂死活叫她回来求情,说跪死也要死在米家。说‘你这么大年纪了,却还把你休回家,不丢人现眼吗?’又说家里没地方,三奶奶原来的屋子早就另有作用,哪里还有地方叫她长住。话里话外都逼着三奶奶走。”

  苏世黎问“三奶奶的兄弟没有说话?”

  四乐摇头“都不说话。三奶奶跟她吵了起来,但没吵赢,打起来还是三奶奶吃亏,脸都被抓破了,家里下仆都不听三奶奶的了,全帮着她大嫂。再说,到底三奶奶自己确实是被休回来了,哪有底气。后来三奶奶打也打不过,吵也吵不过,一个想不过来就吊死了。却不是回屋吊死的,是趁人不备,跑到她大嫂院子里吊死的。那仆妇说,她娘家大嫂回去,抬头就看着个舌头老长的披发鬼挂在树上晃荡,一下就被吓厥了,一口气都没接上来。那边怕要办两场丧事。”

  “那边现在是什么意思呢?”

  四乐说“那仆妇说,那边不愿意管三奶奶。三奶奶大哥娶亲早,生了两个儿子现在都成家了,恨死三奶奶,说三奶奶害了自己母亲。决不肯给她办丧事,叫米家去人接回来。不接他们就丢到野岗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正说着,四乐才发现苏世黎定定往自己身后看。心里一惊,连忙垂头退开,往后面瞟。各玲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衣服全是皱,手里还提着一截绳子,大概就是之前用来绑她的,手上还有血,头发乱糟糟,眼神怔怔,盯着四乐问“我阿娘怎么了?”声音沙哑如老妇。

  四乐不说话,只垂首站到苏世黎身后去。各玲又不是自己主家,自己为什么要回她的话?这些天四乐想明白了,便是这家里的主人再多,也不关自己的事。便是各玲问她些话,也得主家让她说,她才说。

  各玲见她不答,往苏世黎看“我阿娘怎么了?”

  苏世黎厌恶她,可看着她可怜巴巴,又惶恐的样子,不由想到她如今也算是四面楚歌,外家外家是回不去的,这边这边又难以立足。可不正像自己在曹家时吗。

  人啊,父母也好,丈夫也好,再亲也都是靠不住,脚下是荆棘还是刀尖火海,最终都得要自己一步步迈开步子去踩。

  可她没有理会各玲,拿起自己手边的茶,只当没有听见各玲说话。那些骂是不能白挨的。张宝千人虽然讨厌,但一句话说得却自有道理。人家欺负你,你不能不还报回去,不还报,人家就以为你好欺负。

  各玲见她这样,生气,想冲到苏世黎面前,却被麻姑架住了。她冲着苏世黎骂“贱妇!你也敢欺负我。你说啊,我阿娘怎么了?”不过却还存着一丝理智,不敢太高声,大概她是自己想法了解开了绑绳 ,跑出来的。

  苏世黎慢悠悠吃了一口茶,说“我原本还想教你个法子,让米家同意把你母亲回来好生安葬,叫你母亲好歹身后事办得体面,在天之灵能有些安慰。你既然半点没有求人的样子,那也就算了。我一个破鞋贱妇怎么敢给您出主意?”

  各玲好歹这些话是听得懂。其实她原本把四乐说的话也听得清清楚楚的,只是不敢相信,不肯相信。现在却得到了实证,自己母亲确实是死了。

  她呆呆站着,也不再想着要过来撕打苏世黎,只是垂头不动,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眼泪从脸上一串串地坠到了地板上,沁入木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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