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节

舞足蹈的模样,也不难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轻笑一声,以靴尖推了推那张面目狰狞的死人面孔,再踩住那古怪发辫,跟着泼了一盆冷水:“与其说是元昊,倒不如说是他贪生怕死,玩一记金蝉脱壳留下的那张‘壳’,要更为准确吧?”

  且不说李元昊的继位就写满了丧尽人伦这四字,在战事之中,夏军素来是凡战必诈,不论是吐蕃还是宋人,都曾吃尽苦头。

  可想而知的是,如此一位不择手段,厚颜无耻的卑劣之徒,只要存有一线生机,都绝对会不择手段地争取。

  会怀一身傲骨血战到底、至死不过江东的,是英雄气节的项羽,而不可能是元昊小儿。

  这尸身虽穿着一身贵重衣裳,拿着装饰致的兵器,面部却是血肉模糊,难辨容貌。

  李元昊有心要动些手脚蒙混过关的话,又有什么难的?

  曹玮微微颔首,严厉地训斥副将道:“你随我从军多年,怎能轻易失了冷静?元昊小儿素来狡诈无耻,八成要使奸计脱身,而我等在未能核实状况前,岂能为贪图功名,贸然上报朝廷!”

  副将挨此当头棒喝,恍然大悟之余,只觉羞愧万分,连声道歉。

  于是,曹玮在将士们彻底清点完战场、预备整军继续北上、好将剩下的夏国版图也纳入囊中前,匆匆写就了一封关于这场大胜的报捷书。

  他对发现那具衣着华丽的夏尸之事只字未提,只言辞诚恳地感谢了陛下予以的偌大信任,再是重笔墨描述了将士们舍生忘死地拼杀,再才是简略地汇报战果。

  哪怕能轻易想象出朝廷得此捷报时的喜悦狂欢的场面,曹玮仍是心事重重。

  在确定李元昊身死的那一刻到来前,战局再顺,他都注定无法安心了。

  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曹玮与唃厮啰所担忧的那般,陨落于兴城门外的那具华服尸首,并非李元昊。

  真要说来,他绝对称得上运气上佳了——虽是临时起意,却在对蕃将鬼章的行踪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恰恰赶在其包抄掉后路前,顺利率领两万兵士出了城。

  他如此大周章,也并非是为亡命天涯。

  在宋蕃盟军的人数也好、物资也罢,都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他留不留在兴城,都无法改变战果。

  实力如此悬殊,夏军必败无疑。

  李元昊着实不甘心就此坐以待毙,乘着那道一闪而过的灵光,他索性将心一横,将翻盘的全部希望都放在了因一路告捷、而难保疏于防范的东线战场上。

  第三百九十八章

  李元昊剑锋所指处,并非延州。

  延州为五路襟喉,倘若夺之,便可长驱直入,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但自从部署在东边的辽夏二军接连碰得头破血流后,李元昊就毅然放弃打那处主意了。

  且不说屡战不利的结果已隐约彰显了宋廷对延州的重视,哪怕前两回真只是碰巧,在连番打草惊蛇后,宋人只要不是榆木脑子,都将明白该地扼要,从而加强防范。

  与其奢取延州,把所剩无几的兵力浪在硬碰硬上,倒不如将目标转到防范较为松散的秦凤路上。

  在一番心筹谋后,李元昊亲领两万兵士,悄无声息地一路沿灵州川南下,风驰电掣地过了威州,再越清远军城……

  赶在宋军有所察觉之前,两万多的夏兵,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了新修筑不久的水洛城前。

  尽管早已有所耳闻,但在亲眼看到这被扩建过后、显得高大雄伟了数倍的水洛城时,李元昊还是眯了眯眼。

  只需一眼,他就做出了‘不可强攻’的判断。

  他所领兵士虽为锐,却全是骑兵,所携弓箭也始终未能得到充足补充。

  只要城中守将不蠢,都能轻易看穿他们的弱点,那只要关闭城门,安心死守,他们围不住多久,就要么粮草耗尽、要么被前来支援的临近宋兵给打退了。

  既然不能硬攻,那便只能智取了。

  李元昊清楚万分的是,自己至多只有一次机会,容不得一点失败的可能,于是在明知时间紧迫的情况下,硬是挤出半日功夫来观察城头守兵的轮换状况,及对入城之人的审查方式。

  他很快便察觉出这水洛城的守兵布置,可远远不及那由黄土夯成、高达数丈的厚壁来得严整坚实。

  被夹在接连告捷、战绩亮眼程度不相上下的东西线之间,一直都同时被敌我两军忽视了的秦凤路虽也有积极备战,却始终是风平浪静的。

  在头一年里,他们或许还有着敌兵神出鬼没、随时来犯的紧迫感。

  但距开战之日,今已过去两年多了。

  近来宋蕃联军士气如虹,在英明神武的曹玮将军的带领下,打得夏军丢盔卸甲、节节败退,东线也是高唱凯歌,挺入敌腹。

  李元昊那狂妄人怕已是焦头烂额,面临穷途末路了,又哪会有闲暇进犯他们这处呢?

  可惜,当时就是不得不服从郑戩的指使,才白瞎那么多人力物力,修这么一座犹如鸡肋的军寨。

  怀抱着诸如此类的想法,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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