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节

  钟元此时正是抵御能力最弱的时候,被这俊美的‘欺诈犯’一时阴一时晴的神色晃得一恍,鼓鼓囊囊的腰包就被掏了个半空。

  “不错不错,”没想到随口玩笑,还真换了个开门红,陆辞颇为满意地将小木箱好,笑吟吟地对呆若木鸡的钟元安抚道:“钟兄安心,你愿在义庄成立前夕奔波劳苦,又是慷慨解囊,这份功绩,我定然让人添入先贤祠的祀奉名录里头,令人不敢轻忘。”

  钟元恍恍惚惚地重复着从未听过的陌生名词:“先贤祠?”

  “不错。”陆辞真诚地点了点头,好似这词根本不是他临时想到的一样,信心满满地解释道:“仅凭我一人,显然是不足以支撑义庄运作的,我也无意无止境地对其投入,而更愿在助其启动后,便让它寻着一条自行长久运作的路子,其中就有这先贤祠。”

  若只靠他一人财力的话,那哪怕他富可敌国,也不可能长期运作得下去。而义庄本身,也注定少有盈利,甚至在前期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有持续性的小额亏损。

  既然如此,朝外不断地汲取赞助,就成了重中之重了。

  钟元蹙紧眉头,疑惑道:“我怎从未听你说起?究竟是什么个玩意儿?”

  “具体章程还未确定,”陆辞虽是一时心血来潮的说法,但以他的才智,经钟元这一细问,也能面不改色地圆过来:“但在我设想之中,但凡是在义庄成立伊始,出人力也好,财力也罢,予以杰出贡献的,都当在身故之后,奉入义庄祠堂之中,接受乡人世世代代的祀奉……”

  对一般的富商乡绅而言,要富贵一时简单,但要想留名于后世,显然难如登天。

  对身家优厚,而额外渴望名声者,若只是捐献些许钱财,便能登上义庄的祀奉录,由受惠者世世代代地进行祭拜的话,显然是一条再诱人不过的捷径了。

  当然,要想吸引来足够的慈善家,就得先让义庄具备一定规模才行。

  只是钟元并未察觉到陆辞狡猾地隐藏了的这一前提,也根本不知道,这一听着很是周全的制度,完全是友人边说边编、根本未经深思熟虑。

  他在简单设想一阵后,竟也忍不住心动了。

  ……毕竟男子汉大丈夫,哪怕再轻名薄利,又还会有谁不想留名后世呢?

  不过是他有自知之明,一早就知晓自己不是走贡举的资质,才爽快放弃罢了。

  陆辞哪里看不出这位发小沉默背后的心动,立马又添了把柴火,张口就哄道:“钟兄若是有意,不妨在回密之后,同你球队成员说起。眼下义庄正逢成立之时,正需众人帮拾柴薪,但凡一分一文,也是弥足珍贵的心意……”

  “唔……”钟元本就动摇了,被陆辞这么一蛊惑,更觉得这说服其他队员捐款留名的事儿能成:“当真不管多少,都能进那名录去?”

  陆辞轻叹一声,伤感地谴责道:“且不说我与钟兄相识多年,如今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节度使了,难道还曾拿这等要事胡闹,说些哄骗你的假话么?若是你们球队里都有捐款,那不仅每人的名字都能留进去,连你们球队的名字也可列入其中。”

  进肯定的都能进的,当然不算骗人。

  但先后顺序,名字大小,都得按数额和影响力来。

  若是待遇一样,又如何能对有潜力、也愿意做出大贡献者进行激励?

  要是后期人太多的话,还可以考虑换成每年轮换冠名的方式……

  ——那当然有!

  钟元可不知心死活络陆狐狸的这些把戏,下意识地就要反驳,但一抬眼,望进那双隐忍而伤感的眸中时,瞬间就给忘干净了。

  ……也是。

  摅羽所说这些,根本不会令他自身得任何益处,甚至捐献最多钱财的,就是摅羽自己。

  摅羽散尽家财,还如此光明磊落,倒是他这个无甚贡献的,在这斤斤计较,实在可耻。

  “行吧。”钟元越想越自惭形秽,他张了张嘴,下意识地就想道歉,但面子上始终拉不下来,最后只好勉强强撑道:“我几日后动身,路上得好好盘算盘算,该如何同他们说……”

  胡乱说完后,钟元就哼哧哼哧地错开了眼,同手同脚地匆忙离开。

  而浑然不知,被他留在后头的陆辞,在若有所思地目送他离去后……

  缓缓地露出一个混杂着计谋得逞、试验成功、又有些不可思议于达成之轻易的灿烂笑容。

  ——原来这么简单啊。

  陆辞一边笑眯眯地提笔,准备酝酿立于即将建成的义庄前的石碑上的文章,一边惊讶于方才忽悠钟元之易。

  当然,相比起常年只跟头脑简单的球员和压根就没有脑的皮鞠打交道的钟元,那些豪商富贾,可没那么好糊弄。

  不过陆辞倒也不愁:只要是个明眼的,都知这是各取所需的双赢局面,理应不必太唇舌,至多讨价还价上点功夫去了。

  他默默思忖着此事的章程,笔下却毫无迟滞,仅是最初唯有停顿,便如行云流水般,一挥而就了。

  当钟元亲自来取,准备去寻工匠刻至准备好的石碑上时,自然先读了一读。

  “……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