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节

玩笑一句‘思春少年好作媒’,但话分明都到了嘴边,却奇怪地成了坦言相告:“既无心上人,自无成亲意。”

  他迟迟不愿成亲,可谓原因众多。

  既是有意走官家眼里的纯臣路子,不愿轻易因一场计算得宜的姻亲关系,而结成朋党;亦是一直以来就单身惯了,喜好自由自在,不愿有过多牵挂;再便是宋人眼中的窈窕淑女,合婚娘子,皆处于他眼里不折不扣的豆蔻年华。

  若染指那犹带稚气的豆蔻少女,于陆辞而言,简直是认知中的律法和道德的双重损毁了。

  在他看来,世上虽有‘入乡随俗’这一说,可对一直接受现代教育,受现代观念陶冶,更不曾违法乱纪过的人而言,要单纯因环境的变迁,就背离多年来教育的影响力,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尤其明知过早婚配和生育,不论对男方还是女方都于身体有损的情况下,就更不可能明知故犯了。

  加上事务繁忙,他注定要频繁受调任,也需时常搬迁,若有身家性命依托在他身上的家眷在,每回都得拖家带口,跟随他四处奔波,也不容易。

  但这些缘由,就不好同狄青说清道明了。

  幸有一事接一事,想给他做媒的冰人再多,在头回被他打发走后,想卷土重来,也跟不到这遥远的秦州来。

  而在这秦州城内,他为最高长官,又有谁敢做媒做到他头上?

  这才让他得了这清静的俩年多。

  ——于狄青,单是那一条,其实也足够了。

  听到公祖的答案后,狄青方才悬在半空的心,顿时安稳地落了地,甚至难以抑制地雀跃起来。

  公祖是从不骗人的。

  就在这时,他听陆辞幽幽道:“问已问了,答也答了,请问关心兄长后院的青弟,这下可愿歇了?”

  狄青赶忙回神:“多谢公祖。”

  陆辞轻哼一声,将眼一闭,干脆利落地将没想明白的那点不解抛之脑后,大大方方地继续用狄青的手心来暖自己露在外头的侧脸——要是专程将狄青的手挪开,岂不有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吗——再安心睡了。

  徒留暗暗高兴的狄青,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凝视上空,一宿无法成眠。

  第二百六十章

  陆辞发动秦州全境之力,积极备战时,朝廷对党项的军略布置,亦正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因多年来李德明看似顺服,谨称藩属,朝堂待其之戒备,也随着他的恭顺一降再降。

  用于警惕党项动态的鄜延、环庆、泾原、秦凤这四路兵势,更悄然变得徒有其名,几被抽调大半。

  现要将兵将调遣回去,势必要操烦不少。

  不过,被小皇帝委任做此事,还三番四次反复叮咛过的寇准,可丝毫不嫌麻烦。

  对赵祯而言,在制定与先帝作风不符、颇为强硬的伐党项方针时,早朝中所受到的阻力之小,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往日总要蹦出来吵吵嚷嚷,道民不堪扰、军资不足、蛮邦固无礼、宋却当以礼服人的那些个朝臣们,这回要么跟哑了一般,要么还义愤填膺地站了出来,与素来积极主战的那一派同仇敌忾。

  当头回听到近来几是夹起尾巴做人的丁谓,竟煞苦心地联合了并不多么对付的林特等人一起上疏,痛陈党项野心狂妄、藐视宋廷、当迎头痛击、杀鸡儆猴时……赵祯面上虽还维持着认真的神色,却已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了。

  要不是他年纪虽轻,却已亲政多年的话,此时看到义正辞严的林特等人,怕都要忍不住刺上几句才行。

  ——王钦若初被党项掳走时,他们分明不知实情,却也铁了心要将责任往小夫子身上推。更别说以往他们对边境传来的滋扰报讯,皆是漠然不理,一昧主和的。

  这会儿一个个振振有词,倒像是往常反对往边境增兵的,不是长在他们脸上那张嘴一样了。

  赵祯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同以往宋廷待‘逆反’的藩臣时,先派使臣前去,进行谴责、劝告不同的是,这回官家既没提要遣人出使说和之事,朝中便默契地略过了此事,绝口不提。

  ——党项那干不知轻重的无礼之徒,连朝中尚书都如此冒犯,浑无常纲,受难的王尚书,此时更是生死未卜。

  倘若他们出使,谁又知晓,那些个凶残极恶的莽夫,会不会一言不合,就提刃将他们给一刀剁了?

  能官至升朝的四品之上的,即使不至于各个无比惜命,但对明摆着羊入虎口的送命差使,自然也不会有人去自动请缨。

  于是,得心怀壮志的朝臣所青睐的差遣,除却被派往前线四路,参与御敌布置外,就还剩招抚吐蕃部,令其从东部压迫李元昊的出使任务了。

  毕竟几年前那蕃僧李立遵不知天高地厚,亲率河湟部进犯秦州,却落得自取其辱、殒命当场的结果,显然给了捡了这么一个现成便宜,得以一人独大,安心控制好唃厮罗这一傀儡赞普的温逋奇一个莫大警示。

  在摸不清宋军那忽高忽低的战力前,不到迫不得已,还是彼此客气,莫轻易得罪了才是。

  况且吐蕃与党项历来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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