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

;赵祯本能地认为,寇相也好,王钦若也罢,甚至李迪,都有可能知晓此事。

  但又凭什么要求他们违逆官家和圣人的旨意,不惜堵上前程、乃至身家性命,也要将事实告诉他呢?

  赵祯内心的煎熬、纠结和急切,陆辞暂还不得而知。

  这位学生仁善体贴,纵使隐约窥探出了一关于自己身世的惊天秘密,也死死地忍住了情绪上的激荡,安静地在朝中筛选着帮手的同时,还不愿给对方增添麻烦。

  他虽想起了自己最为信任的小夫子,但思及陆辞年岁不过长自己数栽,且中举也不过短短三年,平时更鲜少与达官显贵来往,定然不会知晓内情的 。

  赵祯一时半会不得头绪,只能逐步小心试探时,新晋为秘书省监,知制诰的陆辞对制举的改动意见,则已出结果了。

  首先改动的,是制举所考的科目。

  陆辞大刀阔斧地将‘景德六科’来了个大换血,直接成了‘天禧二十科’。

  他知这一提议注定引来轩然大波,给出的理由,也极其充分:毕竟当年罢‘景德六科’时,上封事者可是见‘天书符瑞’,为逢迎上意,特意夸示‘两汉举贤良,多因兵荒灾变,所以询访阙政。今国家受瑞建封,不当复设此科,’为由的。现又重新恢复‘景德六科’,那岂不是明摆着反驳‘受瑞建封’这点,暗示国家已不复政通人和,而是‘兵荒灾变’了吗?

  若真要追根究底,要担事的可不止是上书者一人,还有对此龙颜大悦,批示下去的官家赵恒。

  谁敢去追究?

  众人渐渐地,就从本能的反对中清醒过来,默默地噤了声。

  在他们并未意识到的情况下,因这道惊雷的衬托,他们不约而同地忽略了陆辞将原本明目上笼统得很的‘景德六科’,譬如‘贤良方正’科、‘洞明韬略’科等改得面目全非,成了明目简单直接的‘水利’、‘农耕’、‘数理’、‘药学’等科的举动。

  自然也没能顾上反对。

  但这还没完——陆辞紧接着,又要取消旧制中关于应制举人须先缴进所业策论五十篇、还得经两省侍从看详后,才许应举的规定。

  这下又掀起了轩然大波,对此反应最大的,自然是原该负责‘看详’的那些人了。

  这陆辞上下嘴皮一合,就生生剥夺了他们的差使,哪儿会乐意?

  反对的人太多了,不但寇准要劝,就连小太子也感到不安,又不忍伤了陆辞颜面,便将人召入自己殿中,好生劝说。

  陆辞挑明道:“若只求于策论炼者,何必多此一举,通过制举去求?贡举所纳之才,便已足了。科举难得之才,自是以常法难律不常之人,而豪杰特起者,何屑于于区区题目记诵,明数暗数间求索?”

  赵祯若有所思。

  陆辞又道:“此回我所制定的科目,皆与实务相系,或与军谋相干,又有哪些与论题所出的九经,《论语》和《孟子》扯上干系的?”

  就如制举中的水利和农耕两科,哪儿与九经、《论语》和《孟子》相干了?

  一昧按照旧制的话,那就意味着这人不但得一口气交上五十篇,还需过看详那关,才能赴试。

  这样如何能怪应举者寥寥无几,招募不得异才?

  分明是门槛不但设得太高,还打一开始就设错地方了。

  所谓制举,选拔的就该是贡举难以拢,或是诗赋策论等方面才能不足,却在某方面有傲人天资,过人之能的特定人才。

  还用常规条例进行筛选和拘束的话,选拔出的人才,自然会与贡举所择出的大幅重叠。

  等同于从原本就有能耐在贡举中取得优异名次的天纵奇才、或是极擅博闻强记者中,挑出寥寥无几的几位愿抛弃进士出身意味的锦绣前程、而专研一项的。

  又能有几人?

  赵祯听到这里,已被说服了大半。

  唯有一点,让他始终感到为难,却不得不说道:“若不设门槛,应举者过多,资历良莠不齐,也难办。”

  陆辞早有准备,立马抽出一叠文书,尽是关于他在知汾州时,所设的那八所学院的科设资料:“门槛自然得有。要么是在此类院校中就读超过三年,且在相关科目中,屡得上次或中上评级者,自动获取应举资格;要么是曾在实际建设上有过突出或优异表现者;要么是当地官员举荐,且拿得出举荐该人的恰当缘由或相关凭证……方可应考。”

  这样的筛选标准,自然离‘完美’还有老远的距离,也不乏有心者能钻的空子,但总比一昧地要求交五十篇策论,要来得合理多了。

  真要说来,在‘看详’这关要动手脚,可比让地方官吏肯冒担连带职责的风险进行举荐,要简单得多。

  赵祯越听越觉可行,心情也愈发激荡:“就如陆秘书监所言!只是这些院校,各地好似还不曾有……”

  陆辞就等着这话,立马跟变戏法一样拿出了提前备下的关于建立院校的花、以及维持基本开销所需要的官田大小、种子、或是其他副业的建议书:“臣虽不才,亦整理出一些经验来,虽需因地制宜,但应可作参考。”

  在陆辞看来,若真能让出自这些官学、成绩保持优秀的学子们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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