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for Xylophone

  叶循得寸进尺:“我能申请加个鸡蛋吗?”

  “小祖宗,”周南涛拿着筷子点点他,“你看完这儿很像有鸡蛋的样子吗?”

  “……哦。”叶循发出遗憾的声音。

  明明是叶循来蹭吃蹭喝,这一来却搞得他好像因为没能满足对方的要求而很愧疚。周南涛想了想,对叶循说:“不过你可以试试和隔壁舍管阿姨借两颗,她应该不会介意。”

  “好好好。”叶循眼睛亮起来,“等我先喝口水。”

  他问周南涛:“热水壶里的水是热的吗?”

  “开过的。”周南涛拨弄着锅里的面,头也不抬地答了一句,“应该已经冷了。”

  “哦。”叶循听完,按下热水壶的开关,想要再加热一下。

  周南涛听到那小小的“咔哒”一声,暗道不好。他迅速地想要制止,但他只来得及说:“你别——”

  噗。

  灯熄了,锅停了,房间被黑色淹没了,只有外面走廊里昏黄的灯光透过门上面的玻璃钻进来。

  电磁炉熄灭的余音还早嗡嗡嗡地震颤着,眼睛一时间无法适应黑暗,五斑斓的黑在眼前打转。

  “……你别开热水壶,小破宿舍受不了两个大功率用电器同时工作的。”

  黑暗里也看不清叶循的神态,只听到他有点委屈地答了个“哦”,接着说:“太久没住过这么破的房子了……”

  “……”

  “那现在怎么办啊?”叶循问。

  “跳闸,等着就行了,过几分钟就会好的。”周南涛说,“最好别出声,就当我们这个房间没有人,不然对门的老师知道会骂人的。”

  “骂就骂呗,真是的,学校破还要骂别人。”叶循嘟囔着,然而还是闭上嘴,放缓了呼吸。

  外面走廊里的声控灯也在沉默里熄灭了,整个楼道里一丝光也没有,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呼吸的声音。

  “怎么还不来电……”叶循小声抱怨,循着呼吸的声音摸索着,蹑手蹑脚向周南涛走去。

  他摸到周南涛身边的桌子,试探着前进。他的手摸上桌子上一个冰冷的物体,还没来得及反应,它已经被碰落下去。

  那是一个不锈钢的盆,薄但坚硬的金属砸在地上,在静夜里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周南涛毫无防备,被这一声惊得神经都要炸裂了,心脏一蹦三尺高,久久落不回来。

  叶循晃了手机,他踏出一只脚去,却恰好踩上刚刚落到地上的盆。他越是想叫它安静,那东西反而总是嗡嗡地叫个不停。

  他一个趔趄,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撑到身边的人身上。

  于是世界都静止了。

  周南涛感到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了他的唇。轻盈,柔软,干燥,转瞬即逝。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从来没有触碰过。但他知道。

  那是温热的呼吸,是细碎的发梢,是躁动的心跳。

  是柔软的唇。

  整个宇宙在他的耳畔爆炸了。他浑身僵硬,双手冰冷,所有的血液都涌向大脑和心脏。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几乎要冲出胸膛。他听到耳朵里经久不散的嗡鸣,不知是那个盆落地的声音,或者只是他自己的耳鸣。

  哦,这是何等烂俗的三流言情剧的桥段啊。可是黑暗的夜里编剧也失明了,这一场演出也不会有观众。

  这是恰当的时机与相仿的身高才能创造出的巧合,是偏离剧本的差错,两个演员也对这样的意外不知所措。他们默契地沉默,默契地保持静止。

  也许有一些细微的香水的味道流连在空气里,妄图制造浪漫,但宕机的大脑对于这样隐秘细致的信息已经无能为力。

  他感到脑内缺氧,颅压升高,他感到血液要撑破大脑,他感到窒息。

  这时灯亮了。“滴”地一声,世界又恢复了正常。演出结束了,糟糕的舞台无所遁形。两个蹩脚的演员飞快地分开了,他们莫名地尴尬,不敢直视彼此的眼睛。

  “面都要泡软了吧。”周南涛半天憋出一句话。

  “我还是回去吧。”叶循说。

  周南涛说:“我都把面撕开了。”

  “……哦。”叶循说,“那我去借个鸡蛋。”

  叶循离开的脚步是飘忽的。他的心跳还没有平复,踩在地上像踩着棉花。他很怀疑刚刚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跳闸停电,或许只是一场梦呢?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觉得上面确实还残留着温度。当然这也只是他的错觉罢了,不足一秒钟的相触,怎么会留下温度呢?

  可他觉得他拥有了那个吻。在玩够了约会开房**的叛逆戏码之后,他居然也会珍视这这样一次意外的触碰。他觉得他找到了曾经丢失在老师那里的那一个吻,那个若即若离的吻。

  吃饭的时候是前所未有的沉默,这是一种默契的沉默,他们妄图以此抹去刚才不受控制的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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