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心

,登时如遭雷击。

  莫青亦是无颜以对,转过头去看不清颜色,只是在夕阳余晖抑制不住的颤抖。一想到伍洋有此境况全是他二人所致,两人心头一酸,眼眶的泪登时便止不住了。

  徐行惯常心直口快,心里什么也藏不住,一开闸就泄了洪,放声大哭:“伍大哥,我,我们……”

  伍洋笑道,缓缓抬起手,渐渐摸索着去寻已经跪在他面前的沈秦箫徐行两人的手,然后轻轻拍了拍,宽慰道:“两位小公子不必如此自责,说来其实并不全然算是那巫毒之由。傅员外挑破刺青流出的黑血救了属下一条命,必然得付出些代价。”

  他撕开衣襟,露出已经结痂的刺青给众人看,编出了个混杂着真相的借口:“小公子不清楚,这里头是小人家传独有的秘方。封着些西域蛊毒,唔,危机时刻能救属下一命。只是毒的副作用重些,能活下来,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好了!”莫青嘶哑的声音传来:“别说了。”

  谁也没有看清他脸上的泪痕——生不如死地活着,不若死了。

  伍洋面对着眼圈通红的沈秦筝,笑道:“大人,属下年少受尽折磨,这些年又……不愿回大漠了此残生。属下想借此向大人讨个恩典,此事一了,便让属下去永州东山上隐居,自此只在山上六合寺出家吧。”

  他说完,像是摆脱了什么沉重的夙命,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沈秦筝闭眼良久,终于挤出了几个字:“好。此事一了,你便割断前尘了吧。”

  “谢大人恩典。”

  莫青心酸地将他拉起来,强逼着自己笑出声,不成逻辑地说着话:“你倒是自在,日后自去参悟经纶奥义去。说不得我还不如你。”

  伍洋亦是笑,正要同日常一般回怼过去,却听得沈秦箫开口:“你骗我。我见过那刺青,那不是你家独有的什么劳什子秘方。”

  莫青闻言,捏在伍洋胳膊上的双手猛地捏紧了。

  他同伍洋偷偷对视了一眼,随后伍洋不动声色地开口,微笑着问道:“哦?难不成小公子还在别的地方见过。”

  本来沈秦箫决计不会将此事诉诸于口,只因面对着伍洋,心中愧疚歉意一股脑儿的涌出来,此时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我爹爹左下锁骨,同样有一块黑色‘阳炎’刺青,一模一样。”他眼泪还未干透,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说完,又转向莫青:“还有你那日的出剑,同我太白山庄的‘寒霜剑法’第一式‘寒霜落叶’殊途同归。”

  莫青听完,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只偷偷用力捏了捏伍洋的胳膊,然后八风不动地将他扶起来,松手退回了沈秦筝的身边。

  伍洋还是那样一副笑脸,尽管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脑中都在发麻。

  生在听音阁,死亦要听阁主调遣,成为阁主手下之鬼,与兄弟同僚骨下之毒,从来无一幸。

  因此身为听音阁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最后尸体都要被同僚中的画影炼成蛊,永远活在其他兄弟们的锁骨下,日夜‘活’在一起,完成使命。

  除了前任阁主留了一个全尸,算是“风光”下葬之外,日后能有这个待遇的,只有伍洋。

  听音阁的秘密从不外泄,这规矩就是最根本的保证。

  伍洋脑中飞快地闪过十几种理由,挑了一个最可信的,诓道:“我们本自大漠学来的武艺,习得些奇门异术。许是令尊年少之时曾到过大漠也未可知。”

  沈寒潭年少便游遍了江湖,见多识广远非沈秦箫所能想象。

  即使沈秦箫对莫青伍洋的身份心知肚明,对于这个说辞他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他点点头,以示明白之意。何况眼前这人还是他的恩人,更是不疑有他。

  沈秦筝在一旁听了许久,心中已明白了八|九分,他顺理成章地将沈秦箫徐行的注意力转到伍洋身上,对伍洋道:“你歇着吧。莫青会安置好的。关于德泽……傅员外的事,我会让人去查的。”

  说起傅义天,沈秦箫立刻便想起了什么。

  他转向沈秦筝,眼角还带着微红道:“二哥,这一路上我同阿行都认为他甚是可疑。只是你太信任他了。”

  经伍洋线索指向后,沈秦筝终于将疑心挪到了傅义天身上。无论这奇怪的脂粉香跟瘟疫案与坟火案有没有联系,单单有这漠北异香就已经很有问题了。

  他同傅义天相交甚久,可从来没听过他跟西域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

  他问沈秦箫道:“何以见得?”

  “他的武功并不在我之下,我虽不敢托大,但倒也颇有些自信。武功能到这个程度,绝不会是二哥你说的,仅仅学些武艺傍身那么简单。”

  沈秦箫道:“而且二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傅义天有如此多的钱粮,足以撑起整个永州城民的口粮。他既富可敌国,怎么会只甘心只屈居江南做一个小小富商呢?”

  莫青适时地插|进话来:“大人此事还请慎重,他那虚无缥缈的远亲,怎么就消息灵通到了这地步?”

  “您刚要提审林氏,她便死了。当时在场的外人除了沈徐二位小公子,便只有员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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