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chapter 34

默写洗剑集。尉迟锐后,某天宫惟发尉迟锐竟然会背洗剑集整本,当即大为惊讶。

  于是马上他也会了,谁也知道他是怎么突然就做到的。

  这个身世历的少年,似乎一直在好奇观察周围的世界,用自己能接触到的每个人作为度量衡,断调整、校准自己的行为和表。

  照这样的速度去,他可能很快就能达到自己认知中“长大”的标准。

  但他没想到,矛盾演化的速度比长大要快,在他学会掩饰前就出了裂痕。

  由头是因为老钜宗羽化仙去了。

  羽化其实只是仙盟礼节中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飞升成而过世了。老钜宗出身于仙盟六大家中的长孙世家,身后遗留二子,长子长孙澄风年过二十许,令后事简素避免大办,因此只有懲舒宫、沧阳宗、谒金名大派出面登吊唁。应恺这人极守礼节,想宫惟最近似乎长大了很,再像个心智懵懂的孩子了,因此决定把他也带去长孙家行礼祭拜,叮嘱他准乱跑、保持安静、尤其许吹唢呐,临时教了他几句应对词才放心。

  谁料应恺百密一疏,灵堂祭拜完后丧家将贵客请到前堂喝茶,一个眼错见宫惟就溜了。少顷有长孙子弟匆匆报,带哭腔道:“求盟主主持公道!宫小公子正亵渎钜宗大人的遗容呢!”

  应恺当场失手摔了杯盖。

  只见徐霜策霍然起身,眉头紧锁,大步出了前厅。

  应恺赶紧跟上去,一行人没进灵堂,远远就看见厚重的棺椁盖已经打开了。宫惟独自坐在地上,老钜宗的遗体坐在他对面,两人中间放张棋盘,宫惟正百无聊赖地用灵力操纵它跟自己棋玩儿。

  徐霜策面色骤变,应恺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就把宫惟硬生生拽出了灵堂:“怎可如此无礼,你我站好!”

  宫惟吓了一跳,疑惑地回看他俩。

  应恺呵斥:“生死大事,当严肃以待。况且逝者亲友满腔哀思,却见你一副戏谑态,心中如何自处?”

  “……”

  宫惟嘴唇阖动几,茫然说出话,只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徐霜策。

  徐霜策冷冷道:“到那边墙角去,原地规矩站好。”然后对应恺示意远处一脸复杂的长孙澄风,道:“我同你一起去说罢。”

  应恺余怒未消,但也只提脚回去道歉收拾那摊子,然而两人刚一转身,只听身后传一道生涩但清晰的少年嗓音:

  “——生亦可欢,死亦可喜,自然轮回而入天地,随世间万物永生朽,为何要悲伤?”

  两人同时转回,应恺愕然道:“你说什么?”

  宫惟道:“凡人生死于世间,如蜉蝣旦夕于天地,小事耳。何足挂齿?何须啼哭?”

  尽管发音别扭、磕磕绊绊,但他从没说过这么长的话,应恺简直惊呆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呢宫徵羽?你我皆是地上凡人,怎可作此言语?”

  他从没有这么声色俱厉过,宫惟本能地瑟缩了一,但是忍住争辩:“我……”

  应恺怒道:“我去那边站好!”

  “……岂有此理!”“应盟主师弟怎么这个样子?”“没有教养,没有教养!”……

  周围小声的指责越越,越越压住。宫惟在四面八方的敌意中微微发抖退后半步,最后一次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徐霜策,但对方的神情却像是一桶冷水冲他当头浇了。

  徐霜策俯视他,易察觉地眯起眼睛,视线中仿佛隐藏某种审视。

  宫惟牙关发颤,突然结结巴巴地道:“生死有命,荣枯有时,此为道法自然。若是凡人死都要哭啼舍,那为何没人为春去冬而感伤,为花叶荣枯而悲喜?”

  他提高声音:“这两者有什么同?”

  窃窃私语声一嗡起响亮起,人人的视线都震惊仿佛看见了怪物,应恺大怒一把拽起宫惟:“你跟我回去!”

  宫惟拼命挣扎:“我要,我没错!我……”

  突然徐霜策冰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你真的是人吗?”

  宫惟猝然一僵,胆怯地抬头看去。

  远处所有人各异的神色都在他眼里化作了模糊的背景,只有徐霜策既冷沉的瞳孔盯他,像是打量某个陌生的东西:“——你这种非人的想法是从哪里的?”

  “你到底是什么,宫徵羽?”

  那是徐霜策第一次把这句话问出口。

  虽然后宫惟已经对这句话非常习惯了,但第一次听见的时候,心头是突然紧紧地蜷缩了一,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进去了似的。

  后宫惟想,那应该是所有裂痕的最开端。

  那天是怎么离开长孙世家的,后宫惟已经忘了。他只记回到懲舒宫后被一个人关在偏殿里反省思过,满心惶恐惊惧,知什么时候抽发酸的鼻腔慢慢睡了。

  被饿醒的时候天色已晚,大半个偏殿都被笼罩在黑暗中,唯有书案上一星烛光幽幽映出徐霜策沉静的面容,正笔直地端坐看书,手边放一个满满的银瓷碟。

  “醒了?”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合上书道,“吃吧。”

  那竟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