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江砚:“哥哥,你没有什么愿望吗?”

  江砚淡淡道,“我是无神论者。”

  他想实现的只有他自己可以。

  有一分光发一分热,其他不奢求。

  “噢!”顾桉平日里走路蹦蹦跶跶,此时规规矩矩,就连小虎牙都含蓄矜持地藏了起来,如假包换的小小淑女。

  她个子很矮,从身后看过去更是,虔诚认真地上香。

  她有要说给神佛的心愿吗。

  考试顺利,或者是,高考考个好大学?

  过了一会儿,顾桉出来了。

  步子欢快,像是了了一桩很大的心事。

  “求了什么。”江砚漫不经心问道。

  “希望你和哥哥岁岁平安,万事胜意!”

  她倒背着手,歪着脑袋看他,眸光认真。

  江砚视线停留在她脸颊,微微怔住。

  爷爷带兵打仗一辈子,早就生死看淡,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谁先怕死谁先死。”

  “啊,我还有句话忘了说,怎么办?”她懊恼。

  “什么话。”

  顾桉转身站定,她抿了抿唇,用商议的语气小小声说:“如果您能答应我,我以后一定多多做好事,如果有必要……还可以不喝奶茶不吃珍珠……”

  她说完,又认认真真鞠了个躬,这才转过身朝他勾勾手指:“我们快点走啦,崽崽自己在家害怕。”

  她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开始下山。

  江砚看着她小小背影,牙齿咬住下唇,低头笑了。

  很久以后,江砚枪林弹雨生死一线,昔日无所谓挂在嘴边的“死”字变得具体时,他才发现自己是怕的。

  怕再也见不到他的小姑娘。

  深山里阳光下,她眉眼如画,偏偏绷着一张娃娃脸严肃得要命:

  “希望你和哥哥岁岁平安,万事胜意!”

  顾桉拿出手机地图,从山脚下到洲际佳苑有直达公交车,“我们不要打车啦!”

  这边停车不方便,江砚来的路上打车花了很多钱,能买好多好多杯奶茶,想想就肉疼。

  江砚挑眉:“难不成走回去?”

  “不走不走,”顾桉摇头,怕大少爷不同意,直接拉住他手腕往公交车站走,“我们坐公交车吧,还能看看沿路风景呢!”

  但凡认识江砚的人,都知道这哥们虽皮相绝佳,但人冷嘴毒脾气差,还有轻度洁癖,以及对于不必要的肢体接触零容忍。

  这样的人怎么会当警察?就应该生活在真空玻璃房间里,当个高高在上的阔少爷。

  刑侦支队各位曾在背后默默探讨过,江砚每次不得已和犯罪分子近身肉搏,都下手利索稳准狠,肯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讨厌肢体接触。

  如果被江砚同事同学看到,大少爷被人抓着手腕往前走,大概要不约而同替顾桉同学倒抽一口冷气,因为很可能下个瞬间,这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就要被扔出去。

  江砚垂眼,小姑娘细白的手指隔着那层运动服布料,握在他手腕上。

  他眼皮垂着冷淡的弧度,耳根却泛起一抹薄红,因皮肤冷白而格外清晰。

  “公交车来啦!”

  顾桉嗷呜一声,从山上下来的游客聚成一堆,差点就要把公交车撑破肚皮。

  车上人挤人,站都快要没地儿站,顾桉敏感察觉大少爷那张冷若霜雪的俊脸终于带了情绪——不开心、不高兴、想跳车。

  有些愧疚,又觉得好玩,像个小男孩。

  江砚个高腿长,一只手毫不费力抓着扶手,一只手撑在顾桉身侧的座椅,不动声色把她和周边喧嚣隔开。

  正是十一出行高峰,返程又在下班时间,原本一小时的车程,一个半小时还没到,好在后半程乘客下得差不多,有位子坐。

  顾桉爬山、下山走了两个多小时,现在腿酸软、眼皮沉,混沌的小脑袋瓜一点一点。

  猛地碰到什么,她惊醒——

  眼前是他干净鬓角,和白皙耳侧,鼻尖还有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

  视线相撞,顾桉瞬间坐直,脸也跟着涨得通红,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目光躲闪不敢看人:“不好意思呀……”

  江砚抿唇看窗外,“没事。”

  顾桉困得撑不住,神智已经有些迷糊,怕再把脑袋搁到人家肩膀上,赶紧把身体侧向车窗那一边。

  她迷迷糊糊刚要睡着,人行横道蹿出一只流浪狗,公共汽车一个紧急刹车脑袋“哐当”撞到车玻璃上。

  顾桉真的太困了。昨天大姨妈疼,家里停电害怕,又等不到顾桢微信,失眠到天蒙蒙亮。

  她伸手揉揉脑袋,嘴角可怜兮兮瘪下去,只是没多会儿,又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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