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女梦·师父

白骨的手骨。

  “萧郎,咱们有后了。”

  女尸完全不见方才的张扬姿态,眉目间的柔情溢出来。

  她唤陆行焉:“还愣着做什么,不快来拜见师父?”

  陆行焉一时慌张了起来。

  她的武功大多是谢宴所教,从没有正儿八经的师父。拜师不是不可,拜一具白骨为师也不是不可,但——她总得知道自己的师父是谁?

  女尸见陆行焉站在原地不动,又唤道:“快过来呀。”

  陆行焉问:“他是谁?”

  “是你师父呀。”

  “...我师父是什么来历?”

  女尸走上前将陆行焉推到白骨面前,在陆行焉膝上踢一脚,令她跪在地上。

  “你师父,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是最爱观风的人。”

  她满眼都是那白骨,那样炙热又诚恳的眼神,陆行焉也曾在镜中见到过。

  “你是纯阴血,萧郎也是纯阴血,你修得明镜心法,而明镜心法是由萧郎所创,你说,你是不是他徒弟呀?”

  陆行焉本以为这具白骨应是谢唯阳的尸骨,可女尸一口一个萧郎,说明他并不是谢家人。

  若白骨不是谢家人,那唯有这女尸是谢家人。

  她心中产生一个想法,难道名动天下的谢唯阳是个女子?

  可她方才自称观风。

  谢湮见陆行焉被带走一段时间,他开始着急。毕竟陆行焉不是谢家人,是因他才来此处的,若陆行焉有叁长两短,也是他害的。

  可惜他一介书生,不会武功,只能求助他人。

  “阿九在可有危险?”

  谢宴正盘腿而坐,修养内力。

  听他此言,他不是滋味地说道:“轮不到你来操心她。还有,阿九也不是你叫的,纵你和她拜了天地,却也是以我的名义娶她,没进过洞房,你和她什么都不是,往后请你尊称她一句陆姑娘。”

  谢湮可从来忍受不住谢宴这脾气,他反唇相讥:“你若在意,便不要欺她骗她。”

  “若不是你,我怎会骗她...”谢宴暴怒地起身揪住谢湮衣领。

  “你骗她来杀我,是因我对她有恩,今日你本不用非将她带来这墓里的,让我猜猜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原本完全相同的两张脸,因一道疤痕而变得截然不同。

  谢宴暴戾,谢湮冷静,双生子虽同生同源,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经历。

  再是仇恨对方,他们依然了解对方。

  “你想解释给她,搏她同情,是不是?”

  也许是被谢湮说中,谢宴揪着他衣领的手臂不断颤抖,他推开谢湮,谢湮的身体撞在墙壁上,突如其来的冲击令他咳嗽不止。

  “你知道什么。”

  谢宴轻蔑的看向他。

  “是,你作为谢家未来的掌舵人,你经历过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你故意装作不可一世的样子,其实是掩盖你心里的不安,无咎,你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谢宴阴狠地走上前,朝谢湮胸口踹了一脚。

  谢湮咳出一口血,他冷笑着:“你嫉妒我,是不是?你嫉妒娘心里只有我,嫉妒我不用活得像你这么辛苦,嫉妒我是陆九的恩人...”

  谢宴蹲下来,提起谢湮的衣领,阴狠道:“谢欺山,你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让你变成活尸。”

  谢湮坦荡地看着他,没有一丝惧意,也没一丝恨意。

  谢欺山,他谁也不恨。

  “你以为我会怕吗?谢无咎,我一出生就等着这天了,这是我的命,我无惧无畏。”

  只是,想起陆行焉曾跟他说过,也许明年疾青山会长出一朵和今年相似的花,他又想让这命运晚些到来。

  就算死,也得再看看他的花花草草,也得...再见萧声声一面啊。

  求生欲给了谢湮力量,他猝不及防地向谢宴脸上一拳。

  “你算什么东西,不自量力。”谢宴将他翻倒在地,同样一拳还给谢湮。

  二人扭打撕扯在一处,狼狈一片。

  谢宴多年练武,自然体力占上风,谢湮被他狠狠压制,他欲再一拳打在谢湮脸上,但看到谢湮的脸,就如同在照镜子。

  他无法下手。

  是啊,他多嫉妒谢湮...

  谢湮从来不用遮掩这张脸,即便是当年的陆行焉看到,也惊为天人。

  明明他是名正言顺的谢公子,为何他要用一张丑陋的面具遮住这张绝世的脸,只能在无人时顾影自怜?

  谢宴甩开谢湮衣领,用看似宽恕的语气道:“我是正儿八经的谢公子,何必和你一个影子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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