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再走吧?”妙芳打开唱片机,音乐悠扬,她回身嫣然一笑。
明楼闻言,绅士地伸手做邀请状:“美丽的女士,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这是一首慢三,两人牵手扶腰,亲密地靠在一起,轻轻摇曳。
明楼的舞技很好,客厅窄小,他一转一带,便如流水般从支棱的桌角椅边擦了过去。
这是明楼第一次认真打量妙芳的脸庞。
去除精美的妆饰,素面朝天的程妙芳只称得上清秀而已,他一直知道,她比不上曼春艳丽精致,可是这一刻,他竟完全想不起曼春的样子,满满都是眼前的一颦一笑。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妙芳嗔道,“怎么,还是觉得我那干侄女比较好看?”
明楼一愣,才将“干侄女”和“汪曼春”联系到一起,哭笑不得之后说:“我从不在一个女人面前评论另一个女人,这是礼貌。”
妙芳揶揄地说:“而且女人最藏不住秘密,有可能一转身就把你说的话都卖了,是吧?果然是做特工的,够谨慎,有前途。”
看着眼前因为占了上风像小狐狸一般得意洋洋的女子,明楼被堵得无话可说。
“不,你更美。”
突然觉得她最美最可爱之处不在容貌,而是坚毅倔强的个性和厚重深沉的情感。
妙芳一愣,然后笑得促狭:“待回了上海,这话要转述给我那干侄女听。”
明楼笑得温文:“没事,说吧。”
这几个月,两人已经习惯了彼此的斗嘴打趣和玩笑。
“我要走了。”妙芳抬头,看向明楼的眼睛。
明楼一愣,脚步一顿,他早已有所察觉,前几日妙芳就在订票和收拾东西,只是没想到她会在离别的前一晚才说,太过突然,不过他还是忍住心中的异样,若无其事地说:“哦,是吗?”
“谢谢你们几个月来的照顾,”她笑着说,“我过得很开心。”
上海有上海的魅力,巴黎有巴黎的美,见过了灯火辉煌鳞次栉比车水马龙的水泥森林,这个时代的大都市更有韵味,妙芳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把上海当成了家乡,如今又觉得,巴黎也能让自己心安。
或者,无关城市,而是为人。
沉默半晌,明楼问:“什么时候走?这次,要去哪里?”
“明早,”妙芳语气犀利而坚定,“华中告急,当扼守武汉。”
“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会再见。”明楼叹了口气。
妙芳嬉笑着说:“也许这就是最后一面……”待你回国履命,也许我已与万万无名忠魂一起血染长江,徒留壮歌。
明楼用力搂住她的腰,往前一收,两人胸膛紧靠,四目相对。
“不许胡说!”他恶狠狠地说,“你要活着!好好活着!这时局世道,死还不容易吗?活着才难!”
妙芳在这双眼里看到了担忧,伤心,震怒和无比的认真,他是真的担心,不由笑了:“知道了,我尽力。”看明楼又要发怒,她连忙改口,“好了好了,一定,我一定!”
看着眼前的男人满意地点点头,妙芳心里一动,踮脚亲了上去。
原本只是蜻蜓点水的偷袭,没想到明楼突然搂紧了她低头深吻,唇齿厮磨,攻城掠地,许久两人才松开彼此,气喘吁吁。
妙芳眼神迷蒙,伸手去解明楼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
明楼回过神来,抓住她的手。
“怕什么,又不会怀孕。”妙芳自嘲地说。
明楼闻言一愣,瞪了她一眼,心却又痛又酸又软,他亲亲她的脸颊,一把将她抱起,向卧室走去。
什么无暇雪肤,都是放屁,妙芳的手脚有老茧,身上有伤痕。
她从不是养在深闺,囿于后宅,摘花弄草,只会争风吃醋的小女子——当然,她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也从未想过,她有一天会选择身披战火,行走在生死边缘,为国家大义而奋不顾身。
“有些是练武时留下的,有些是‘后羿’的军功章,”她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游移,在左肩上停住,便说,“这是35年,在东北和革命军一支小队一起活动时受的伤。”
明楼静静地看着她。
“在抚顺附近,小日本派了上百人来包抄我们,他们都死了,这一战,让我脱胎换骨,改变了我的一切,原来战争,是这么残酷,这么冰冷,这么血腥,我一气之下,去沈阳闹了一通,却发现更有做独行侠的潜质,后来就开始用‘后羿’这个名号。”妙芳笑得缥缈而又悲伤,“这次来法国,本来就是为了取这伤口里的子弹。”
明楼轻轻地吻了吻这个丑陋的痕迹。
“这是上次在哈尔滨炸完实验室想撤退的时候……”
“这是淞沪会战时我们想去吴淞港炸日本军舰的时候……”
……
美其名曰勋章,其实都是深刻入骨的伤痕,销蚀健康的体魄,消磨美丽的灵魂。
这些行动,有的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