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sp; 说到阿诚,明楼忍不住又问:“阿诚说的……”

  “哎,又掉马了。”妙芳叹了口气,其实有时候自己端着藏着一些小秘密,也是很有趣味的,她看明楼一脸不解的样子,不得不解释,“掉马就是……这有个小故事啦。”

  “说有一只老虎,被蛇咬了一口,老虎急了,就想把这蛇踩死,追啊追,追到一个小河边,这蛇钻水里去了,老虎就在河岸上就这么等,不一会,从里面钻出来一只王八,老虎上去就把它按住了,‘你以为穿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王八挣扎逃走了,过会出来一条蛇,老虎又说,“你把马甲脱了我照样认识你!”。”

  不知是地点不对场景不对笑点不对,或者干脆是年代不对,反正病房里挺冷的,妙芳还学了老虎粗声粗气地讲话,可讲了一串也无甚反应,只觉得有一群乌鸦在上空飞过,十分尴尬,她叹了口气,自己的冷笑话,跪着也要解释完:“……所以,掉马就是掉马甲的意思,就是伪装的身份被揭穿了。”

  明楼叹了口气,觉得眼前这女人比明台还让他伤脑筋。

  若是在后世,有个词可以形容,脑回路与众不同。

  “我有个疑惑,”他想了下,决定还是要问,“你对明台说,因为头天晚上日驻德使馆遭袭,第二天他们这些聚众游·行的人才会特别倒霉,但使馆遭袭的事至今还未公布,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就是说,游·行当日,大家并不知道这个消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目光炯炯,好像想要把人些微的情绪波动都看清。

  “什么?!现在还没消息?我去了个假的使馆扔了炸·弹?!”妙芳十分惊愕,脱口而出,一回神看到明楼果然如此的表情,不得硬着头皮不承认,“好啦,是我干的,到底死了几个不好说,我那时稍微看了一眼,白鸟和大岛应该都去见天照大神了。”

  闻言明楼的表情好像十分一言难尽。

  “得,又掉了一次马。”妙芳小声嘀咕了一句,长叹了口气,又觉得疑惑,“藏着掖着呢,德日这是觉得丢了面子,想要大事化小还是小事闹大?”

  “你为什么要去炸使馆?”明楼问,疑问句,笃定语气。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挡不住明楼不错眼地一直看着自己,不就是想让自己承认“后羿”的事嘛,妙芳自暴自弃:“对啦对啦,你猜的都对!”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明楼露出一丝微笑,反过来逗弄她:“我猜了什么事?”

  “你怎么就还咬着不放了,”妙芳十分挫败,气呼呼地说,“管你猜的是什么,本小姐不乐意说了……”

  这时医生和阿诚走了进来。

  “嗨,马丁。”妙芳笑着打招呼。

  马丁,这个身材高大,四十多岁,一向对病人幽默爽朗的法国男人板着脸,非常严肃地问了一系列问题,最后宣布:“状况不错,可以开始吃一些流质食物,注意营养。”

  “拜托马丁,别这样绷着脸,”妙芳嬉皮笑脸地说,“像上次那样,对我温柔点不行吗?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一个月内动两次取子弹的手术,我只是外科医生,不是军医!”马丁绷着脸怒气冲冲,“diane,作为病人,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若是作为朋友,你该听劝告。”

  妙芳腆着脸笑道:“是意外啦……”看见马丁瞪眼的样子,又立即没节操地认错,“好吧,我错了,马丁,我真的错了。”

  “你当然错了!你知道你为这个错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马丁大声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是把什么切掉了?肠子?还是胆?脾脏?”妙芳觉得自己心大,非常想得开,这两三年受的伤大大小小数不胜数,每一次离死亡都是半步之遥,她是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毕竟,她已经十分十分地幸运了。

  听着这轻松的语气,明楼和明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马丁的语气低沉:“子弹射入腹腔,运气非常好,避开了大血管,从肠子的连接组织中间穿过去了,但——”

  “你的子宫和卵巢都受到了伤害。”

  “你也许,再也没有当母亲的机会了。”

  一室的安静。

  “我也没想过要结婚呀。”这真是意外的,不曾想到过的答案,许久之后,妙芳的脸色苍白,极力镇静地,淡淡地笑着,她顿了顿,对马丁说,“谢谢你告诉我,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声音微颤:“我没事。”

  明楼让明诚回家准备些清淡的粥汤,自己就静静地看着出神望着天花板的妙芳。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

  明明是水做的骨肉,却比男子还要刚强,以为是穆桂英花木兰那样的巾帼,又看到你如此脆弱的模样。

  他看到妙芳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自己的脸。

  就那么盖着,很久没有动静。

  怕憋坏了,走过去掀开被子。

  一张素白的脸,满是泪水。

  “别看。”她哭腔低语,用手捂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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