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眼睛狠狠瞪着对方。
明楼上去把妙芳从阿桂的手里拉出来。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语气极有压迫力。
妙芳抢着说:“我在骂一个神经病!一个虐待养子的变态!”
“你!你胡说!”阿桂气结。
“把钥匙给我!”说着又要动手。
明楼怒喝:“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平时就虐待阿诚!不给吃不给穿不让出门,动辄打骂关小黑屋,昨天狠狠打了他一顿,又关了一整夜,我早上从小窗户里看到他,全身都是血,只剩下一口气了!我要拿钥匙开门,才能救他!”
“什么?!”明镜和明台齐齐失声。
明明每次拜年的时候,那个小男孩都是乖巧而干净的,只是看起来很瘦弱而已,原来,都是假象吗?!
被戳破温柔和善的假面皮,感到大势已去,阿桂脸上现出一种绝望的死灰来。
妙芳趁机从阿桂的口袋里掏出钥匙,欢呼一声:“找到了。”说着就要往外跑。
明镜连忙叫住她:“等等,我们一起去,我们有车!”说着和明楼一起追了上去。
一直到车子绝尘而去,阿桂才突然从浑噩无措中醒神,赶紧追了出去。
阿诚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蜷成小小一团,旧薄的衣衫破乱,遍体鳞伤,昏昏沉沉的,人事不知,连呼吸都弱了。
看到阿诚凄惨的样子,明镜和明楼极为震惊和愤怒。
谁能想到一向温婉和善的桂姨竟如此表里不一蛇蝎心肠,能对自己孩子——虽不是亲子——下这样的毒手呢。
明楼一把抱起阿诚,他才比阿诚大五岁,竟也能抱得动,他正要把他抱到门外车上,阿桂哭着冲了进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什么无心!”明镜怒斥,伸手掀开阿诚身上的破衣烂衫,瘦弱身体上青红交错,血迹淋漓,“要多狠的无心,才能把孩子打成这样!你给我让开!”
说着一把把她推到一边,让明楼赶紧把阿诚抱上车。
一番忙乱,经过医院急救,阿诚虽然还在昏睡,发着低烧,但总算脱离了危险。
阿桂在病床边,一边哭一边为自己辩解。
她遇人不淑,她意乱情迷,她未婚生子,她听情人的话将孩子送到孤儿院,后来情人杳无音讯,她以抱养的名义从孤儿院带回孩子,她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孩子,她发现自己被骗了,她失去了亲生儿子,她恨,她愤怒,她让怒火烧毁理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打阿诚……
明镜冷厉的脸有稍稍的软化。
“你这是狡辩!”妙芳听不下去了,大声驳斥,“你遇人不淑未婚生子是阿诚的错吗?!是你自己意乱情迷不知自尊自爱!你的孩子丢了是阿诚的错吗?!是那个绸缎商和孤儿院院长一起骗了你!遇上你,阿诚何其无辜,阿诚何其倒霉!我宁愿他一直长在孤儿院里,纵然过得清贫,也比你这个龙潭虎穴十八层地狱强千万倍!”
阿桂无言以对,一味低头哭泣。
“阿诚他怕你,恨你,想要逃离你!他不知道为何温柔的姆妈突然变成了魔鬼!这么小的孩子,甚至想着死了也是好的!”妙芳的话像利剑,将她柔弱可怜的表象戳了个千疮百孔,“你才是原罪,你才是这个错误的根源,是你把自己的孩子弄丢了,你就该先把自己打死!心存良善的人,也许会在十年的朝夕相处中培养出深厚的亲情来,也许会想着若善待阿诚,自己的孩子也会得到福报,也许会在下手时有几分清醒和恻隐之心,只有自私恶毒的人,才把所有的错怪罪在别人身上,把所有的恨发泄在别人身上!”
明镜的眼神又恢复了坚决。
才这个年纪,又没受过什么教导,能把道理一条条说得明白犀利,用词还颇为不俗,应该是读过些书的,明楼对这个瘦弱的孩子刮目相看,十分惊异。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踏进明家一步,”明楼和明镜对视了一眼,说,“你说不想让阿诚当下人,你说已经送他去读书,一想起你的种种谎言,就觉得你卑劣。”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阿桂:“你要折辱一个孩子,你要虐杀一个人,我就偏要他成才,成为一个健康人,一个正常人,一个受高等教育的人。”
阿桂听到大少爷一字一句地说:“——绝不会辜负你抱养这个孩子的初衷。”
到了晚上,爬上硬邦邦的大通铺,一整天被突然发现的事实震得晕乎乎的妙芳突然后知后觉地想到:“哎呦妈呀,把孤狼给得罪死了,怎么破?!”
不过上海这么大,以后也许再也遇不到了也说不定,阿桂还要去东北,将来即使遇到,那时自己长大了,她也应该认不出自己了吧?这么想着,辗转了半晚上的妙芳终于进了黑甜乡。
阿桂被明家赶了出来,上海滩也没人再会用她,没几天就退了房,不知道去哪里了,阿诚则留在了明家,弄堂里那套房子搬空了,又很快再次租了出去。
后面就没妙芳什么事了,不过既然确定了自己身在何处,妙芳找来纸笔,趁着记忆还清晰,将故事的脉络和所有能想起来的情节都记录下来,还有学到的网上查到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