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虽有权有势,但过得是刀头舔血的日子,面上奉迎却心存鄙夷的人着实不少,觉得事不关己无动于衷的人也不少,当然,算计利益想要借机谄媚一步登天的更不少。
明诚站在明楼身后,用手肘顶了顶大哥,轻声打趣:“我看了这满场公子哥,孙家的纨绔年前刚赌输了三千大洋,李家的小爷虽未成婚,小公馆倒有三个,还有王家那位,对了,就是你两点钟方向一直打哈欠的那个,抽大烟呢,看来是瘾头上来了,竟没有一个比得上大哥你,明家大少,巴黎大学讲师,又不拈花惹草……”
“啧!你讨打呢!”明楼把脸一肃,小声斥道:“别说我没这个意思,若是真有意思,一个汪曼春就把我和你打发到法国去好几年,再来个青帮女太保,大姐还不得先家法伺候,再把我们俩发配到爪哇国去度过余生啊!”
“那倒也是。”明诚悠悠地回了一句,“大姐那性子脾气,火爆刚烈,说一不二的,还是顺着点,咱们才有好果子吃。”
两人说得热闹,没仔细听上头杜镛对程妙芳说了句:“妙芳,你看看,请谁和你这跳第一支舞呀。”
妙芳美目流转,须臾娇笑:“那自然是大哥您了。”
“免了免了,”杜镛挥挥手,“我这不会跳舞的老人家就不煞风景了,你一向胆大有主意,今日倒也让我们看看,你会中意哪一个。”
听着这句话,在场颇有些人不是滋味,大家都是有些家产地位的人,就如萝卜白菜一样任人挑拣,被挑上了还得感激涕零不成?!不过是迫于青帮淫威,不敢作声而已。
陈妙芳也不矫情,嫣然一笑,便优雅自若地款款走向人群。
然后在明楼面前停了下来。
明家两兄弟齐齐愕然,只见那花瓣一般粉色的嘴唇里吐出甜腻的嗓音:“明先生,便请你跳这支舞,如何?”
明楼脑子里有万千念头转过,面上却只愣了一瞬,便恢复了从容绅士的笑容,牵起递过来的纤纤玉手:“我的荣幸。”
那头,立即有人上前对杜镛耳语了几句,杜镛恍然大悟,他在上海手眼通天,却与明家这支当家的明镜无甚交情,更逞论这位鲜少出现在交际圈的明家大少,倒是与另一支的大家长明堂有几分相熟,他对章枚叔说:“你看,不愧是妙芳,一挑就挑到了全场最好的。”又摇头笑道,“明家长子,高大俊朗,风度翩翩,又是巴黎大学讲师,还说不看相貌学识家资,偏挑了个相貌学识家资具是最好的。”
“你呀,”章枚叔调侃,“利锥破囊,珠玉荧光,真正的才俊自有风流气度,怎么可能泯然于众人呢,自然一眼就看到了的。”
音乐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