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明月别枝

;握枪的手不见有一丝一毫的抖动,被枪指着的人亦然。

  “宋猷烈,你是知道的,我脑子不正常,所以,我总是做出很多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事情,包括现在用枪指着你。”她和他说。

  这话没半点夸张成份。

  她是一名家族遗传精神分裂症患者,出入精神疗养中心对于她来说和上课下课一般平常。

  很多时候,连戈樾琇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做出那么多荒唐的事情来呢?怎么就做出那么多荒唐的事情来呢?

  如此刻。

  因为压根不相信,所以没握枪的手缓缓压在心上。

  那里,不见任何一丝慌张,甚至于,很欢快,一个甜美的声音在一个劲儿催促着她:快扣动扳机。

  甜美的声音很稚嫩。

  戈樾琇觉得这个声音很像她十二岁时。

  “快扣动扳机。”思想重复着那个声音。

  有微风吹过,少年在用挪威语朗诵十四行诗:

  我怎能把你比作夏天。

  你比它更可爱,更温婉。

  “快扣动扳机。”甜美的声音催促着。

  “再给他一个机会。”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再给他一个机会。”思想重复着。

  蠕动嘴唇,一字一句问:“宋猷烈,帮还是不帮?”

  是为了和她交情很好的顾澜生吗?不,已经不是了,让她讨厌的是那句“不帮”,只要他改掉答案,她心里就会舒服了。

  真的。

  她只是需要他改掉答案而已。

  被枪口指着,自然得改答案了,每个人在面对死亡时都会怯弱,连脑子不正常的人也会。

  有一次戈樾琇觉得无聊,想试看看贴满警示的高压墙是不是虚有其表,触到时身体大力被弹回,躺在地上,眼睛看着天空,原来,一名精神病患者也怕死来着。

  从此以后,戈樾琇看到高压墙都会躲避得远远的。

  在等待他改答案时,她的心情很好。

  舒心看着宋猷烈好看的嘴唇,那嘴唇她是吻过的,而且不止一次吻过,有时吻着很美好,有时候吻着很苦涩,有时候吻起来又很愤怒,有时候又很悲伤。

  侧耳倾听。

  等待——

  “不帮!”

  甜美的声音再次甚嚣尘上,于耳畔耳语:快扣动扳机。

  对啊,得扣动扳机。

  她的甜莓破坏了她的好心情,刚刚,她心情很好来着。

  手指缓缓下压。

  “砰”一声,枪声响起。

  下一秒,子弹穿进沙发。

  好了,好了,扣动扳机了,枪声响起了。

  世界安静了。

  只是子弹为什么会射进沙发呢,想了想,那可能是因为在扣动扳机时宋猷烈撞了她。

  难不成,他在试探她是不是真舍得射击他。

  真可笑。

  的确她是小姨说的那样,是没良心的人。

  戈樾琇身体被动往后倾斜,紧接,另外一具身体覆盖在她身上,再紧接着,手里的枪重重飞向衣架,衣架掉落,掉落时把几样办公用品也顺带扫落。

  在大片“哗啦啦”声中,紧闭双眼,一张脸下意识间往着最为安全的所在,紧紧贴上。

  回音散去。

  周遭状若飓风过后的午后,闭塞,静寂。

  但有那么一拨声响,似是穿透泥土而来,在静寂的午后“砰、砰、砰”个不停,伴随这拨声响的还有起伏不停的胸腔。

  弄清这拨声响来源,戈樾琇扬起嘴角。

  并不是真不怕死。

  面对枪口,宋猷烈并不是真的不怕死。

  这个念头让戈樾琇一扫之前的郁闷。

  索性,打开双腿紧紧缠住他的腰,手也没闲着牢牢环住他颈部,脸从他的怀里一点点解脱出来,找寻目标。

  “帮还是不帮?”恶狠狠说,“宋猷烈,你要是敢再说不帮的话我就咬掉你耳朵!”

  是的,此时此刻,她完完全全可以做到,只需要呲牙的功夫。

  即使不能把他耳朵咬掉,也可以在他耳朵软骨处咬出一个齿洞来,她知道那块是最好下口的地方,暗夜里,她不仅一次看到那铺在他耳朵软骨处的灯光,亮亮的像要穿过耳廓,耳廓上有淡淡一层绯红,煞是好看,舌尖轻轻卷过,那层绯红又深上一点点。

  压低声音:“宋猷烈,再给你一次机会,帮还是不帮?!”

  问完,磨牙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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