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回到自己家了,池帆高考在即,翟雁筠给他报考了据说非常有效的冲刺班,准备提前回家温书。再加上翟雁声也要去云城出差,翟家便特地又聚了一次。

  饭桌上没有翟宁宁,程郁便无法再以照顾孩子为幌子避开他们的谈话,况且这一场的谈话总是有意无意便落在了程郁的身上。

  翟雁筠小口小口吃着饭,问翟雁声:“赵秘书过年也在那边吗?”

  翟雁声说:“对,原本想让他回来过年,但那边房子我看着不太行,就让他在我们走了以后把有些装修敲掉,趁着过年的时间重新拾出来。”

  “那这么早过去房子应该还没弄好吧?你住哪?”翟雁筠问。

  翟雁声笑起来,斜觑程郁一眼,道:“那就看我们程郁愿不愿意留我几天了。”

  他此刻笑得如此爽朗开怀,仿佛先前的阴郁和逼问都是一场幻觉,程郁却仍然被他话中的意思吓得惊掉了筷子。

  翟雁声见状,敛神色,不再就这个话题讨论,而是换了个话题同翟雁筠聊天:“前两天的晚会,你那徒弟看起来还不错,年纪看着也正好,年轻,却有气质。过不了两年你怕是真的要退休了。”

  翟雁筠啐他一口,道:“怎么,老公嫌我老,弟弟也嫌我老了?你们男人可真会欺负人。不过我这徒弟的确不错,二十七岁,正是向前冲的好时候,我当初也是这个年纪上阵的。”

  “那可不一样。”翟雁声说:“你二十七岁那会儿,池帆都会满地跑了,是爱情事业家庭都大丰。”

  翟雁筠笑起来,眼角有些几不可查的细纹,并不影响她大气的美:“你现在三十七,开始追求爱情事业家庭大丰也不晚。”

  她说着这话,眼梢总是落在程郁身上,意下便是指着程郁。程郁在末席坐着,只觉得如芒在背,压力巨大。

  吃完饭以后翟雁声叮嘱程郁拾拾东西,第二天一早便走,程郁进了房间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拾的,翻来覆去,只带了一些衣服。

  程郁没有什么记录自己的习惯,他从不记录,也从不留下什么回忆。曾经在孤儿院的时候,程郁也学着同龄的孩子们,悄悄地写日记,悄悄地在日记本里许下心愿。

  但久而久之,心愿屡次落空之后,程郁就再也没有什么心愿可言。程郁不许愿,就不会有心愿落空的时候,仿佛这样,他就永远不会伤心。

  但是当他想要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也会发觉他什么也没有留下。他在翟家待了好几年,第一次逃跑的时候,他就将自己的东西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发觉并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现在再翻一遍,仍然如此。

  但是能这么快就回到云城还是让程郁振奋,待在海城、待在翟家总是让他觉得压抑。程郁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天蒙蒙亮时翟雁声来敲门,程郁已经洗漱完,就坐在房间里等着了。

  房门打开,翟雁声看见程郁准备完毕只等离开的模样,面色又黑了些,但到底赶时间,他对程郁说:“拿着东西出来吧,吃过早饭就走。”

  程郁站起身,道:“没有东西。”

  翟雁声楞了一下,面色更加不愉快,说:“随便你。”

  程郁觉得翟雁声又生气了,一直到上了飞机,翟雁声都没有搭理程郁。落地江城时是赵铭译来接的,就开着那辆先前停在程郁宿舍楼下的车。

  往云城走的路上赵铭译一边开车一边给翟雁声汇报新家的装修进度,说是没有想到翟雁声这么快就回来了,房子大概还有一周才能装修好。

  翟雁声眯着眼睛靠着,说:“那就住到程郁宿舍去呗。”

  程郁大惊失色,连连摆手,道:“我的宿舍太小了太旧了,住不下的,住不下的。”

  翟雁声恶劣地笑了一声,问他:“不让我去?那我要是偏要去呢?”

  出门前翟雁声就在生气,这一路程郁都不敢招惹他,现在他这样说,自然吓得程郁当了真。他小声而卑怯地对翟雁声说:“我求您。”

  翟雁声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他眼睛仍然闭着,低声道:“以后每个周末去我那里。”

  程郁楞了一下,明白过来这是翟雁声提出来的条件,如果自己不答应,他就要住到他的宿舍里去。慌乱之中程郁权衡了一下,咬着唇点了头。

  翟雁声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他,说:“你就是那儿的半个主人,这卡你留下。”

  程郁艰难地吞咽一口口水,想要拒绝,翟雁声已经没有再同他说话了,他对赵铭译说:“赵秘书,以后每周五去接他,程郁脸皮薄,把车停远点,别让人看见了。”

  他说完,戏谑地看了眼程郁,程郁突然发觉自己做什么、想什么都逃不出翟雁声的手掌心,他艰难地笑了一下,将卡用力地捏在手里。坚硬的边缘硌地他手掌疼,十指连心,就仿佛一刀一刀落在他心口上似的。

  依然在赵铭译的车上,依然是提出的两个条件,翟雁声不吹灰之力就让程郁全盘接受,程郁先前在赵铭译那里的坚持,全成了一纸笑话。

  ·

  吴蔚然按时去赴了袁叶的约,听闻是同学聚会,尤其听说袁叶也在,临出门,吴蔚然的妈妈又让他换了身打扮。

  “把你的头发放下来,换身颜色鲜亮些的外套,年纪轻轻的,整天弄得这么老气横秋,哪还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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