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生活就这样平静又愉悦地开始了,陆云泽每天跟着苦练球技,终于能够踢进球网几次,让他在贺邵承面前扬眉吐气,当天吃饭都抢了个狮子头过来。他的脸当然也消了肿,恢复了那白白净净的小模样,笑起来就露出两个小酒窝和那两列特别整齐的瓷牙。

  虽然他和贺邵承不是一个类型的帅,没那么有男人味,但也称得上是个俊俏少年,刚刚好符合爱看日漫和台漫姑娘们对男生的期待。上活动课的时候,还有不少别的班的女生会盯着他看,让陆云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然课业也挺紧张的,在这个学期要把初三上下册的课本全部学完,留出下学期整个半年来准备中考;但他们两个毕竟脑子都聪明,依旧是白天上课,课间做题,晚上空手回旅馆看看电视看看报纸。股价还在很稳定的上涨,所有人脸上都是一派喜气,认购证的价格更是飙升到了一万五去。但陆云泽和贺邵承四毛没有在意这没赚够的钱,而是安安稳稳地抱着已经入袋的那一千多万,等到了国庆前,九月二十八号,市土地资源管理局举办的那场拍卖会。

  此时,天气已经没那么热了,因此贺邵承换了一身刚定制好的手工西装,出门前还由陆云泽给他打上了领带。

  他身材又结实,人又高,这样一身一穿,已然是一个成年人了。他身上的那股气势并不张扬,但也让人不敢轻视,很容易以为这是个有背景的人。只是说他毕竟还年轻,没法和二十五六岁或者三十岁往上那种年龄对上,像刚刚年满二十罢了。

  至于陆云泽,尽管他很想跟着去,但他没成年,缴纳保证金的时候也没登记他的名字,只能一个人继续滚去上学,等着贺邵承回来给他汇报情况。

  贺邵承打了个出租,前去了市政土地资源管理局。

  之前么儿和他说过要学个车,然后买一辆,来来去去都方便。不过他当时还没特别在意,此时倒是觉得有必要了起来,决定回去之后就联系哪里能够学车,去把驾照考了。他走进了拍卖厅,给工作人员出示了当时缴纳保证金后领取到的参拍资格证书。大厅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多都西装革履。

  这种拍卖会,来来往往都是上海本地的富豪或者大企业的经理。就这么一个圈子,彼此也都相互认识,正在客客气气地打招呼聊天。忽然来了个脸生的年轻人,一群经理老总都有些好奇,不过也没到主动上前聊天的地步。贺邵承的面孔很有欧洲人的味道,此时穿着一身西装,更是明显。他也没和别人说话,自己就在座位上坐了下来,抿了口茶水,又翻了翻么儿勾好内容的小本子。

  陆云泽也很贪心,只想趁着房价还低的时候,多囤一些商铺和洋房。

  他自己是知道那些商铺未来会有多热闹的,也知道南京路周边都会成为中心商业区,因此根本没打算客气,除了南京路以外,边上的成都北路他也要。看到拍卖手册上用红笔写下的“必须买”三个字,贺邵承不禁轻笑起来,又翻了一页过去。

  在偌大的拍卖会场,他丝毫没有露怯,也丝毫没有独立在众人之外的尴尬,就独自在这里一坐,划开了一圈安静的区域。

  其他人难又看了几眼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等到主持人上台后,才各自入座,准备正式竞拍了。

  1991年的钱还是很金贵的,像贺邵承和陆云泽那样十几万说捐就捐还是少数,大部分人心里都有一个底价,肯定是希望以最低的价格拿到自己想要的地或者商铺。整个会场不小,但毕竟参与的人才四五十个,因此并没有一个挨着一个坐。贺邵承就独自占了一条,周边都没有人。

  虽然学校里基本还没有用上显示屏,投影仪,但市政府不可能缺这种设备。此时,第一个要拍卖的地皮规划图便显示在了大屏幕上。

  主持人先简单地介绍了拍卖规则,接着才详细地讲述了地皮的具体信息,周边情况,政府未来规划。

  在贺邵承的规划里,他并没有打算购入地皮,也没有举牌参拍。

  不过他依旧仔细地听了政府的未来规划,在心里记下了这些争夺着土地的公司,将上海市地图在心里拼凑了出来,重点标红了这几块有政府发展规划的地区。陆云泽时常躺在床上和他叨叨要买房,或许之后,他们就可以从这些开发商手里购买一些。

  前三个拍卖的都是土地,之后才轮到了商铺。

  南京路已经是上海的中华第一街,又有“十里洋场”的美称,因其合并了中西建筑风格,创造了独有的上海风情,其他城市都无法与之比拟。在老上海人眼中,这一条街就代表着上海的繁华,上海的霓虹文化。但这一次商铺的拍卖,却又有其独特之处,让许多竞买人都暂时保持了观望的态度。

  因为,这是政府第一次将国有商铺产权拿出来卖给私人。

  他们都有些迟疑,于是在主持人介绍完毕后,底下还有细小的交谈声。

  不过打算吃螃蟹的人也不少,于是当竞拍开始,不少人都举起了手中的牌子,价格也从底价四十万快速上涨。每一次增价是五千或一万,由牌子的正反面颜色来区分。因为股市在上海的兴起,在座的不少人也都资金雄厚,很轻松地就把价格抬到了一百万以上。

  此时,一些人才默默地退出了竞拍,把号码牌放在了一边,安静地看起了竞拍情况。

  贺邵承还没有动手。

  他太安静,之前三场也都没有参与,让许多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他,只当这是个过来看热闹的年轻人了。然而当场上的价格增加到一百五十万,每一次举牌之间都开始停顿一段时间时,他却是终于拿起了自己的号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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