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夜袭
脸上。
「在刚才跟这群人对枪的时候,我就看出了他们的防守阵型很熟悉,有点145师团的风格。果然,就在刚才审问俘虏的过程中,我发现了其中有一人身上在肩膀上有着一道奇怪的人字兴伤疤,这道伤疤,是五十三团在出征前的誓师仪式上留下来的,意思是国不在,人不归。」
我从陈凤的话语里已经能够猜到,这个五十三团不光是跟眼前的人,也跟陈凤有着极深的渊源。她们姐妹两有军中背景,看起来,很有可能他们的父辈就是这五十三团的军人。
「告诉你吧,我姓陈。」少女看着连渝山,狠狠的说道。
「你们…你们是陈团长的家人?」听了陈凤的自我介绍後,那个连逾山立即脸色大变,就像是看到鬼一样看着陈凤。
「你还好意思提起我父亲,」少女终於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豆大的泪水如同雨滴一样滴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少年时代就失去了父亲,她们一直是在父亲的几个幸存的部下的抚养下长大的。後来,地方军队被中央拆除了番号,那几个本来身上就有残疾的叔叔们彻底失去了生存能力。因此十岁上下,她们姐妹就不得不靠自己支撑着几个人的生计。
而偏偏,自己的这几个叔叔在受伤以前是军中好手,但除了打仗杀人,几乎没有任何本事。在先後因为疾病跟抑郁过世之後,只是从几个叔叔那里学得了些军人功夫的姐妹,被推荐到了後来的国军特别预备队。其实,那个预备队都是个军统培养杀手的,直到後来,在偶然的机会下他们被阿虎相中,这才将她们收下并送到国外进行进修。
「当初,」少女一边抽泣,一边说道:「五十三团在装备完全不如对方的情况下,跟对方血战了四十八小时,在五十三团全体将士的顽强作战之下,对面的日军已经开始出现崩坏之势。就在我父亲要阻止弹药剩余不足的士兵发起最後一次冲锋的时候,却突然被一小队预备队的士兵,袭击了团里的指挥部。家父带我们去战场的用意,是告诉全军,自己全家视死如归的决心。但没想到,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竟然是被自己背後射来的子弹夺走了自己性命的。」
我完全能明白此时的陈凤,为何有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也终於知道,在这两个少女的心中,那一段从未对人说起的伤心事是什麽。面对曾经背叛过的上级的遗孤,无地自容的连逾山也只能低头躲避着少女的目光。虽然自己对和衷社的信念无比坚定,但唯有这些事情,是他心中这些年的最大的耻辱。每次当他想起那些在他们面前倒下的同胞,他都恨不得用子弹射穿自己的脑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每次行动都无比的拼命,他希望自己能够在行动中被人打死,来解脱自己身上的罪恶。
但是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变了。如果换了以前,今晚发生的枪战他一定会让自己的手下战斗到最後一人都不能投降。但是,当他从对方的进攻阵型中同样看到五十三团的影子的时候,他的内心突然动摇了。
连逾山在等待,等待着少女对他开出复仇的子弹,等待着陈凤替他解脱自己的心结。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最终低估了一样东西的可怕。而这个东西,叫做仇恨。
心中充满仇恨的人不光有陈凤姐妹,而且还有我。我不知道我做出这个选择,到底是为了让陈凤姐妹身上的杀戮罪孽少一点,还是为了消灭我自己内心对於和衷社的恐惧。但当陈凤强忍着酸楚在我耳边说出,为了我,她们可以暂且先放弃家里的仇恨时,我却做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的决定。
幸存的几个枪手,除了那个对我还有用处的连逾山以外,被我拿着枪赶入了地下工事深处的一个房子。而在那里,我放置了几公斤的烈性炸药。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从身後袭来,那些过去是陈凤姐妹杀父仇人,如今又是我的敌人的枪手,葬身在了那一次距离的爆炸中。
然而此时,我的内心却并没有因为我的行为有有丝毫的歉疚。甚至比起那种职业杀手的冷漠更可怕的是,此时我心中竟然翻起了一种杀戮的快感。
这就是乱世,让人可以变成魔鬼的乱世。如果换了以前,我也许会选择让刘忻媛的手下把这些人囚禁起来,然後等一切过後再将这些人送到军事法庭或者是干脆放了。但此时,我不光会觉得关押这些人是一个麻烦,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陈凤姐妹,在这关键的时候被自己的情绪左右。如果杀戮是罪孽,那这些罪孽集中在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身上,总是好的。
「你是对的,」从据点出来後一直沈默了很久的刘忻媛,终於开口对我说道:「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消息的保密性,我们必须要这样做。」女人虽然素来以狠辣闻名,但其实内心是一个很多情善感的女人。这种杀戮的行为,是她从情感上完全无法接受的。但是此时,她却是唯一能够懂得我内心的人。女人这番话表面上是在跟我说,其实是故意放大了声音好让前面一直同样沈默不语的陈凤姐妹而说的。
「我曾经以为,你做事情一直显得比我犹豫。你是警察,你想问题总是会考虑到每一个人的动机。因此在做决定的时候,总是不如我果断。但最近我才明白,你总是会注意到那些我注意不到的细节。如果说仇恨,你身上的仇恨比我们身上每一个人要深,但是同时,你又是唯一能够看破仇恨的人。正因为如此,你才不希望她们两姐妹一直被仇恨吞噬。」
我伸手过去,感激的拉住了刘忻媛的手。而就在这时,女人也在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能明白,女人已经猜到了我杀那些俘虏,还有一个原因是让她的手下好有调养的机会。而这样的决策她说不出口,也只有我才能做出。
「吱,」汽车极速的停了下来,就在我以为又出现了突发情况的时候,前面开车的陈凤终於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依靠在座椅上躺着眼泪。而一旁更加容易被情绪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