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墜落

  晚上，下课时间。

  「我想和你同班。」(笑)

  「所以...你就跑来了？」

  「嗯！」

  她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他旁边，看他的课本。

  「你这样跑过来...我很开心...但是真的没关係吗...可能会被老师骂。」

  「没关係，这是为了我的安全。我一个人太危险了。」

  「说的也是...两个人待在一起...比较好。」

  他看着她拿起课本，感觉正在认真研究和之前读过的课本哪里不同。

  「好难...唔...这上面的血跡又是什么？」

  「被纸割伤...血滴到书上，白色的纸被我的血...染成红色的样子，非常好看。」

  「这个呢？」

  「嗯...美工刀没拿好，掉到手上...手握紧刀片...就受了伤。你呢...没受过这种伤吗？」

  她仔细回想，手撑着额头，像在想什么很难的问题。

  「想起来了，国中的时候...」

  说了开头之后，她突然停顿，犹豫该不该说。

  「不想说？」

  「...是很恐怖的事呢。」(笑)

  从她的表情看不出来，但是从夏天爱听鬼故事的人眼里看来，这是很破坏气氛的笑。

  他反而更好奇，想知道什么事让她觉得恐怖。

  「我想知道...不行吗？」

  「既然这么好奇，我就告诉你吧。」

  以下是她说恐怖还忘了的事:

  某一天，因为她无意间看到高傲的同学a落魄的样子，于是对她心怀怨恨的同学a在她单独待在教室、其他人去听演说时，拿刀划伤了她的肩膀，血染红白衬衫，她倒在地上，被同学a以为是死了，同学a慌了，不想活着被审问、承受罪恶感，找出绳子就自己上吊自杀，当场死亡。

  而她，只是血流太多才昏过去，实际上的伤口没那么严重，但她昏过去之前正好对上同学a的脸，有点吓到。

  事件判断成畏罪自杀，伤者侥倖存活，闹得很严重。

  她还拿到赔偿金，莫名其妙地成了可怜的受害者。

  对一般人来说，只看对方一眼就差点死在刀下，血流不止的瞬间以为自己会死的恐惧和再看到刀刃时会產生的阴影，不只可能会跟随一辈子，或许还会留下难看的伤疤，是不敢想像的惨案。

  对她来说，却是捡回一条命、拿到钱的怪事，发生得太快让她茫然。

  毕竟当下就昏过去了，连人生最后的跑马灯也来不及闪过脑海。

  就算清醒，也只会有疼痛和想报仇的怨恨。

  「说完了。」(笑)

  「那时候...你没死，太好了。」

  「好普通的反应。」

  「是吗...但是你死的话...我会很困扰。」

  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脸上的笑容有点欣慰。

  「我对你的感觉也是这样。」

  她说完就继续看课本，帮他写得不太清楚的笔记多写几句重点，这次更认真了。

  好不容易上完课，她呼出一口气，贴在椅背上休息，像加完班的上班族。

  「回家吧...我好累。」

  「嗯。」

  「我终于找到你了，竟然和这种傢伙在一起，不惜背叛我们，我会让你对你犯的罪行后悔，杀了你之前会好好折磨的。」

  出现在只剩她和他的教室里的奏人，语气阴沉地指名找她，眼神佈满深深的恨意和对他的轻视。

  「我不准你对她动手...请你回去吧...」

  「呵，不过是个不纯的吸血鬼，以为能赢过我吗？喂！你想逃去哪？」

  她悄悄地往后退，嘴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梓，你赢得了吗？」(笑)

  「我不会输的...只是，要保护你...还要应付奏人，很困难。」

  「那我，先走一步。交给你了。」

  她走到窗边，瞄了一下窗外，他察觉她可能有危险的想法，想抢先一步阻止她。

  这一瞬间的分心正好让奏人靠近，而她站到地上的木椅，脚踏上窗框，手抓着窗框和墙壁相连的部分。

  她丢出藏在口袋里的刀，瞄准奏人的方向，并不觉得会有刺中的机会，只是让他分心。

  「我会等你来接我。」

  然后，往后一倒，纯白色的发丝被风吹乱，她注视着唯一能看着的天空，夜空上高掛着上弦月，她的表情带着一丝不明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