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密云不雨·何以羁縻

零落在世间彻底抹杀,然而现实的冷漠与残酷让她的心凉到了谷底。

  打小孟永淑就清楚自己的未来。虽是长枝派的弟子,可她只是名孤儿天赋又不够出众。这样一名容颜姣好的女弟子最大的价值便是联姻。天真浪漫的少女时期她也曾幻想或许能嫁给一位如意郎君,从此恩恩爱爱度过一生。然而在那一场恐怖之极的梦魇之后,一切都不复存在。

  长枝派以雷霆风暴般的酷烈横扫燕国境内的贼党,但那一切都不是为了她孟永淑,而是为了长枝派的颜面。当颜面找回,世人交口称赞除暴安良之后,她的志向,报复,甚至是活着的唯一理由便没有人再关心。从前的同门不是这样待她的,只是那一切的关心,爱护甚至奉承都随着美貌的离去而烟消云散。

  就连吴征搞明白了她的来意,态度依然冷冷淡淡。孟永淑抽紧了拳头,按捺着性子来到成都,在吴府前等候,若不能求来想要的结果,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发狂!

  吴征推开房门先请了陆菲嫣进去,向孟永淑拱手道:“前辈久候了。”

  在燕国陆孟二人并不愉快,孟永淑却心中一阵狂喜。暗香零落袭击大秦使节团时曾叫嚣要捉拿陆菲嫣与林锦儿,正主儿到此显然吴征已亮明了意图。

  陆菲嫣神情冷淡只是点了点头,孟永淑在长安驿馆里险些逼得她自尽,又让吴征身陷险境,她实在难以对这名奇丑无比的女子有什么好感。

  “禀师姑,孟前辈带着师尊的书信来此。弟子是晚辈恐招呼不周,特斗胆请师姑来。”

  吴征极善往来转折,既吊人胃口又让人拿捏不清他的真实目的,可于陆菲嫣而言只被一声师姑喊得心中小鹿乱跳。两人近来相处吴征总喊她菲菲,她也习惯于这个亲昵的称谓。突然间又恢复了从前的长辈与晚辈,其间的禁忌旖旎让她难以掩去俏脸绯红。

  孟永淑心中一沉暗骂小鬼头,之前大增的信心顿挫。江湖有江湖的礼数,吴征请了陆菲嫣来无可厚非,指不定还是担忧说僵了动手请来个帮手,倒未必是如前所想已然意动。

  “掌门师兄的令谕是下给你的,还是你来做主好些。”陆菲嫣淡淡道,心中却是一片柔情。他真的长大了,他心里早就有了计较,请我来只是因此事关乎于我……或是,想和我呆在一起……

  “对付暗香零落是早已定下的事情,昆仑派岂容这帮贼党玷污?”吴征开门见山又话锋一转:“不过孟前辈,晚辈斗胆说一句。在大秦境内昆仑派要对付贼党还不需假外人之手,何况前辈毕竟是燕国长枝派门人,嘿嘿,多少有些不方便。”

  孟永淑被黑帘遮挡的面容里双目射出熊熊怒火,她大喘了一口气强忍道:“这帮贼党远比你们想象的厉害得多!小辈懵懂无知,安敢大言不惭!”

  吴征端起茶碗做个请的姿势悠然道:“无论有多厉害,毕竟是一帮见不得阳光的鬼物。晚辈现下的确还懵懂,不过慢慢的也就懂了。”

  “容得你慢慢?”孟永淑冷笑一声,目光一飘陆菲嫣终是强忍住恶毒的言语:“长枝派比昆仑派如何?待他日惨剧发生才来追悔莫及么?”

  “有理!”吴征放下茶碗笑道:“但晚辈不会让他们为所欲为。前辈可能还没明白意思,晚辈之意,这件事情昆仑派上下自会解决清楚,不容前辈操心。”

  “我对暗香零落的了解远比你们深得多。我可以帮到你。”孟永淑握紧了拳头,激愤之时声线更加粗哑难听。

  “前辈刚说晚辈无知。实则晚辈对前辈的了解尚不及对贼党了解的多。仇恨的确会催人奋进,但晚辈想知道,前辈对贼党的恨究竟有多深!”

  吴征心里清楚,孟永淑绝对是对付暗香零落的强助。旁的不说光是毁容一事便会让一名女子恨之入骨,至于孟永淑失身毁容之后在长枝派的待遇多少猜得到,这些积怨无一不会落到暗香零落身上。他所忧虑的是孟永淑会不会听话,比起强助,他更不愿有一个肆意妄为自以为是的人破坏大局。

  此前林林总总,一来为探孟永淑的底线,二来也是从双方一开始接触便定下谁主谁次的基调。吴征尚未吐露只言片语有价值的信息,若孟永淑率先交了底,基调便定下了。双方配合起来吴征也会顺遂得多!

  出乎意料的是,孟永淑几未有片刻犹豫站起身来,一把掀开遮面的黑巾斗笠,露出被刀劈斧凿过的丑怪面容。她忽然一把拉开束腰的丝带,褪去风尘仆仆的衣衫……

  “啊……”陆菲嫣失声惊呼以手掩面,美眸里净是惊愕恐惧。

  只见孟永淑赤裸着上身,她的肌肤极白,犹如泊州梧桐斋出品的白纸,雪亮亮的。可这张上好的白纸仿佛被顽童打翻了暗红色的染料破坏了一片素净,染料干透后便在纸上留下一柱一柱蛆虫般的疤痕,尤其胸膛前两块红肉触目惊心。

  这里本该是一对傲人的玉乳,只看疤痕犹如海碗大小,边缘极圆便能估摸出它们的丰硕与浑圆,其当与孟永淑挺挺翘翘的肥臀相称。可如今这对上天赐予的恩物消失不见,只有利刃加身时那难言的痛苦与折磨留下的永久伤痕。

  吴征陡然瞪大了双目,身体不受控制地筛糠般颤抖,双掌死死捏紧扶手,强忍着心中的不忍与不适坚定道:“可以!但一切必须听我的!”

  “也成。”孟永淑披回外衫穿好,又以黑巾斗笠蒙面冷冷道:“但是不是该让我知道,你有什么能耐让我听你的?”

  吴征心中苦笑,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冲动了啊!孟永淑装作毫无抵抗之力实则心中明镜一般,早早扔了套子在这里等着。抹了把额头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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