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君岂有私·仲子逾墙

巡弋侍卫每一个半时辰才来一次,三日里除了这些同僚,吴征一共只见过一名脚步匆匆路过的小宦官。自下昆仑山来诸事缠身,武功的修行被落下不少,今日起便是他孤身一人看守景幽宫,倒是个修行的好所在。——成功者不同于人之处,便是无论何时何地遭遇何种困局都不会忘了提升自己,为日后的时机做好充足的准备。

  在羽林司点了卯,吴征一人穿过重重宫禁来到景幽宫旁。按照早已定好的规划先运气两周天,又使了一趟拳脚后坐下体悟己身。

  《道理诀》已练至较深的境界,这门修行细胞与神经的内功功法给他带来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让他不仅有极其迅捷的反应与高人一筹的内力运行速度,更有许多不可思议的妙用。那一手在空中借力随意转折,以及硬生生接下韩铁甲内外兼修一掌的卸力手段,正是拜《道理诀》所赐。

  脱离了打通体内经脉关窍的束缚,吴征的修行全无阻滞。这并非是说体内经脉不再重要,而是他可以反其道行之。常人修炼内功,受制于未打通的体内关窍,修行中时不时会受之制约,待打通一窍之后才能恢复之前的修行速度突飞猛进,直到再次遇上下一关窍的阻止。

  《道理诀》则不然,内力运行与表皮细胞神经丝毫不折威力,修炼时也全无阻滞,修行始终保持着极快的速度。待积累得够了再由表及里,冲击经脉关窍,成则修为大增,不成亦无制约。待《道理诀》内外尽皆打通,便是大成之日。到时内力运行于经脉随心,运行于表皮则洞察入微,仅凭本能反应便威力无穷。

  枯燥的日子也过出了些许滋味,吴征又找到前世无人搭理时自顾自生活的回忆。闲下来休息时也不禁感慨,前世孤苦伶仃的悲惨经历似乎全是为了这一世所准备的。人生大起大落,比潮水涨退还要来得波澜壮阔。近来的蛰伏之后,或许转机到来时会迎来比之昆仑山上还要震撼当世的又一次崛起呢?

  就如同吴征已然站在七品门口的修为一样!

  晃眼过去二十余日。

  值守的日子无聊透顶,吴征仿佛被遗忘在角落的废物。没有奚半楼的关爱,没有师弟妹们的仰慕,连韩铁雁也被韩家暂时禁足免惹事端,自醉仙楼分别后一面都未曾见上。所幸的是在宫里未受到更多的刁难,或许胡浩与奚半楼这两位足够坚挺的靠山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吴征慢慢有些明白,胡浩朦朦胧胧的态度给了虎视眈眈者云山雾罩的感觉,正是这种莫可名状让他们一时不知该不该下口,该如何下口。有时候摸不清拿不透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相比起旁的少年郎,吴征的领悟能力要强得多,他自也清楚求人不如求己。犹如当年修行《道理诀》一样,想从泥潭里爬出来最终得靠自己的本事说话。

  冷宫群落里奇形怪状的声音早已适应,连在子夜阴森森的树林也见怪不怪。那些婆娑树影,枭鸟夜啼与疯笑怪哭反倒成了他锻炼目力与耳力的工具。他甚至能轻易指出飞窜的鸟儿住在哪棵树上,冷宫里正在啼哭的疯妃是几号。——吴征不明后宫布局,也无缘得见妃子,只好根据声音与大致方位给她们一一编号。

  有时望着高高的宫墙也不禁在想:皇城里的守卫宽严分明,未经允许想接近秦皇无异痴人说梦。可有些地方,譬如说他所在的景幽宫又稀松平常。若是翻越这道高墙,进入男人的禁地天子后宫去瞧瞧,是不是也算不枉此生?

  想来连前殿角落都无人问津,一墙之隔的背后,那个处处是疯子,不知多少怨毒冤魂飘绕的冷宫定是更加的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殿下,老奴已反复确认景幽宫处无人盯梢吴征。二十余日来他除了修习武功也无动作,想来已到了忍耐的第一回极限。”跪地的中年男子头顶精光油量,眉毛胡须一根都无,太阳穴高高隆起,肌肉盘根错节的身子里发出的声音却细声细气犹如女子。

  “此言孤王能否理解为除非屠冲,霍永宁,向无极亲自盯梢吴征,否则除你之外不会再有第五人?”梁玉宇饮了口茶淡淡道。

  每当太子以询问的口气要一个肯定的答复,顺道饮茶时都是他标志性的动作,代表着此时的太子殿下心绪激动难免口干舌燥。这时候任何人都轻慢不得——除了他老子!

  “老奴确信!”中年男子早已经过深思熟虑,此前所言也是反复确认,但对太子的话却不敢又任何不满。只是脸上却有难言的痛苦之色,似对以上三人的名字有不堪回首的回忆。

  “很好!”梁玉宇赞了一声,好似自言自语道:“屠冲不会离开父皇身边,霍永宁不得传召更不得轻易入宫,至于向无极如非要事不会离开青城山,一个吴征不值得他亲自跑一趟。舒公公安排一下,今日孤王要见吴征一面。”

  “老奴这便去安排!殿下稍候。”舒公公弓着身子后退出大门,方才转身离去。

  羽林卫巡弋景幽宫的时辰将至,这是今日第二回也是最后一回在吴征值守时巡弋此地。此后直到吴征与刘博达换班之间的一个时辰可说是最为自由的时光,没有人会来,也不必担心刘博达,他即使见到吴征在入定练功,也最多骂几句娘。麻木早已爬满他的全身,如跗骨之蛆一点一点地吞噬他的豪气,梦想与希望。

  羽林卫经过时一如从前略显散漫,对更加散漫而犹如破罐子破摔的吴征也是不吝讥讽嘲笑,唯顾忌皇城严规不敢大声喧哗而已。

  吴征看似麻木,实则在同僚们巡弋过后仍运足耳力窃听他们的低声交谈,一来在宫中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甚至连说话的人都无,不得不抓住一切时机多了解一些,哪怕是无作用的瞎扯淡多少也会露出些玄机奥妙,二来这帮排挤他的混球可得一一记住了,将来若有翻身之日,最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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